第18章 一地鸡毛

早上一醒来，王福廷的右眼皮直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被这几天一连串不顺弄得焦头烂额的王总经理，总有预感今天要发生些什么？心神不宁的坐车到公司后，就直奔办公室，在秘书小张泡茶的时候，他特地关照了，除非上级领导，上午谁都不见。 享受着空调的习习凉风，王福廷微闭双目，靠着大班椅，心里盘算着还有哪些方面会有纰漏。公司账目应该没问题，副总厉鸿煊对财务科李娟的笼络还是很下功夫的，小恩小惠没少给，还许诺明年提拔她接任厉鸿煊兼着的财务科科长，两人的专业能力也过硬，都是财务好手，李娟还被送到专门的机构培训过，明暗两本帐应该能做的天衣无缝。 至于汪明杰的事，在前后给出八万后，肇事的摩托车手昨天就离开了深市，车也处理了，警察是查不出头绪的。现在最麻烦的就是李建国了，这家伙怎么会和区政法书记是战友哪？ 王福廷摸摸油光锃亮的大背头，烦恼的蹙起了眉，想起那张黝黑的国字脸，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认识政法书记，还不支不吾的在公司干苦力，让人以为好欺负，这不是害人吗？结果老子一下手，就冷不丁扎了马蜂窝，扮猪吃老虎也不带这么玩的啊？他心里已经排除了李建国写信去纪委的可能，照王福廷的思路，李建国和区政法书记是战友，还用写信到纪委？直接把情况向他反映不就得了，公检法的力量可比一封8分钱的信强多了。可他没想到，为了避人说闲话，老李同志压根没见过曾全明的面。 正在王福廷琢磨着怎么安抚李建国，摆平公安局的调查时，办公室门被嘭的一下推开，怒气冲冲的吴晓玲揪着唐依曼的胳膊就闯了进来，总经理秘书一脸无奈的跟在后面，门外还站了不少公司员工准备看热闹。 乍看到有人不敲门就进来，王福廷脸一板张口要骂，但见到是吴晓玲，马上站起身，换上笑脸亲切地说：“小吴，和小唐闹矛盾了？这我可要批评你了，同志间要友爱互助，有分歧应该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解决嘛！”随即朝门外一挥手，严厉说道：“其他人回去了，上班时间不在工作岗位想干嘛啊？小张，把门带上。” 屏退了众人后，王福廷抬手示意吴晓玲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假装随意地问道：“小吴，听说李科长今天生病请假了，身体要不要紧啊？” 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室内的空调凉气令吴晓玲有些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下来。刚才她拖着唐依曼找金鑫，结果司机班的人说他被市刑警队的请去协助调查了。闻言后吴晓玲更理直气壮的拉着人就到王福廷这儿讨说法，现在一想，她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举动，万一引起了对方的警觉怎么办？ 稳了稳神，吴晓玲带着气愤地表情说：“唐依曼在公司到处散布谣言，说老李找小姐被抓了，王总你评评理，这种事能胡说八道吗？她在败坏我们家老李的声誉啊！” “噢，有这回事？小唐，李科长可是公司领导，他的为人谁不知道，你怎么会说这么离谱的话？”王福廷神色一紧，语气严肃的责问唐依曼。 到司机班得知金鑫被市刑警队带走后，唐依曼的心就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此时在听到总经理的责问，赶忙推卸责任道：“这都是金鑫告诉我的，我想他是您的司机，应该不会瞎说的。” “小金说的？他现在人在哪？”王福廷皱了皱眉，不快的说道。 “被，被市刑警队请去协助调查了。”唐依曼吞吞吐吐的说道，偷偷抬头瞄了眼王福廷。 “这个小金，搞什么明堂，居然被警察带走了。”王总经理气愤地拍了下桌子，转而严厉对唐依曼的说：“小唐，没有事实依据你就敢散布谣言诽谤领导，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这件事你必须作深刻检讨，现在先向吴晓玲同志赔礼道歉，然后在公司大会上作公开检讨，你停职反省吧。” “啊……”唐依曼被这番话吓的说不出话来，现在国有企业都在搞精简改革，停职就意味着下岗，家里就依靠夫妻俩人工资支撑着，她一下岗，不啻于塌了家庭经济的半边天。此时唐依曼才后悔起自己的行为来，她带着哭腔求吴晓玲道：“吴姐，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八道的，我向您认错，向李科长认错，我不能停职啊，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就靠我和那口子的工资啊，您帮我求求王总，吴姐……” 望着唐依曼苦苦哀求及几乎泣不成声地神态，吴晓玲不禁想，如果老李被人陷害成功了，自己也会是同样的心思吧，不免起了一丝同情心。她对唐依曼并没有多大敌视，只是怨恨对方造谣败坏爱人名声，所以才一怒之下，拉着跑来找王福廷，只想给她点教训，却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 小唐就是人势利点，嘴巴臭点，对李信也不错，小时候还经常给买点零食点心。思及此处，吴晓玲道：“王总，小唐已经认错了，她家里也挺不容易的，你还是给她个机会吧！” 王福廷假意为难了下，然后道：“好吧，看在小吴已经原谅你的份上，这次就不用停职了，但即日起调到楼下的柜台当营业员，下次大会还要深刻检讨。” 他又满脸诚恳地对吴晓玲说：“小吴啊，是我没管好身边的人，在这里我向你和李科长道歉。” 看着王福廷的惺惺作态，吴晓玲忍住心头的怒火，含笑说：“王总，这怎么敢当。小金做错事，是他的问题，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话里暗暗讽刺要是没你的吩咐，金鑫吃饱撑得找老李麻烦？ 要不是看在政法书记的份上，我会向你夫妻俩道歉？王福廷在心里郁闷道，脸上神色不变，依然恳切地说：“小金是我的司机，是我平时对他要求不严，所以他才会犯错误。现在又被刑警队带走调查了，看来公司是不能再用他了。”话意一转，又道：“老李快点养好病，公司离不开他啊，我还准备年底向市里提名他做副总经理哪。”他暗藏的意思就是，陷害李建国的事是金鑫干的，现在我把他开除了，给你们个交待，而且再提拔老李当副总，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们就不要再追究了， 吴晓玲也是聪明人，当然听出了话里含义，她笑了笑说：“那我可要代老李谢谢王总了，”然后起身告辞：“我们先走了，不打扰王总办公啦！”得脱生天的唐依曼赶紧跟着离去，心里也不敢抱怨被调到两班倒的岗位，只是暗暗后悔，今天怎么鬼迷了心窍，得罪了吴晓玲，她都要当副总夫人了，这叫干的什么事啊？嗯，以后一定要修复和吴姐的关系。 在二人走出办公室后，王福廷拿起大哥大，拨出个电话，换成谦恭的口气说：“成局长，我是小王啊，您认不认识市刑警队的，我想叫人传个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