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卖表

“阿姨，我想取四万一千块！”医院外的工商银行储蓄点，李信将昨天开的存折递给柜员。 隔着防护玻璃，银行工作人员打量着手中的存折，望着眼前稚嫩的脸庞，她怀疑的说：“取这么多钱，不叫你大人来吗？” “我奶奶得了急病，医院说要马上开刀，但必须先付手术费，我爸妈都在外地工作，来不及赶回来，所以叫我来取钱，把医费付了。”李信脸上带着悲伤的神情，焦急地说。 重生后，李信为了掩饰自己是重生人士这个最大的秘密，每天晚上就拿了一面镜子，对着里面的镜像，反复锻炼脸上表情。 如同周星星同学在《喜剧之王》中那般，大悲一直到大喜，各种可能的突发情况，他在心中都一一设想，然后脸上表现出相应的神情，并不断揣摩，以求达到形神协调。导致每天早上醒来，他脸部的肌肉都发酸发胀，吃早饭都有点龇牙咧嘴，让父母以为他牙疼。 不过经过半个月的训练，在十秒钟以内，李信就可以装扮出各种表情，并配合以对应的动作。上午在校长室，让张克强相信班主任陆天昊因为学生踢中校长，而不依不饶，要打击报复，就是他刻苦磨练的结果。 因而现在他眼眨都不眨，瞎话张口就来，反正他奶奶前年就去世了，不会唐突老人。 这副悲急交加的表情成功的骗过了银行女柜员，看着李信的表情不似作伪，女柜员不由同情心泛起，关心地说：“噢，这样啊！输入密码吧！”很快女柜员就帮李信办好了取款手续，还仔细叮嘱他要小心看好钱。 李信将钱放进事先准备好的书包里，道了声谢，钻进大厅拥挤的人群中，七扭八扭的就不见了踪影，动作之迅速，看的女柜员一阵心惊，这小孩不是偷拿了家里存折来取钱吧？ 万一他刚才在撒谎，到时候大人找上门，自己可就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女柜员提心吊胆的上了半个月班，见并没有人上单位闹事，才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心，不过她老公就损失惨重了，在此期间，Ｘ生活不协调不说，多年积攒的私房钱也被疑心病加重的老婆从鞋盒里翻了出来，欲哭无泪啊。 按下女柜员老公的悲惨遭遇不表，李信取了钱，深怕身后有人跟梢，一溜烟工夫，就窜到了附近的邮局。跑得气喘吁吁的他取了汇款单，掏出昨天打听到的汪明杰家地址，准备将四万元汇过去。 在填写汇款人姓名一栏时，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提笔写下了前世感动中国的无名捐款者名字——“微尘”。看到邮局工作人员将手续办完，李信如释重负的嘘了口气，心中涌起一丝满足感，在工作人员咂舌这个小孩父母大胆，敢让他一个人汇这么多钱的神色中，李信施施然离开了邮局。 补偿了因为他而遭受不幸的汪明杰后，李信浑身轻松的漫步在街头，这几天一直压在心头的负疚感也消失了大半。原来中彩票不一定要自己花了才幸福啊，李信暗暗感叹，他想起了“微尘”说过的话：“人都应该有一颗感恩的心，自己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做的事也很微小，就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我只想平静地做些该做的事。” 是啊，我也应该平静得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李信内心盘算着。虽然是重生人士，但他既不懂电脑编程，也没有深厚的科学知识，对中国股市的牛股只在2002年以后才有粗略印象，而且中国股市都知道是世界最奇怪的股市，要想发大财估计是不可能的，最多跟在机构后面喝喝汤。 即使他改行去做预言家，预测出明年拉宾会被刺杀，巴以和平进程会受阻，而９８年将发大水，现在就要注意生态保护，诸如此类的大事，不说现在会不会有人相信，即便他的预言被证实了，估计到时也就进入某部门眼线，绑回去当作小白鼠分析了。 李信在规划未来时，发现自己最大的倚仗不过是些彩票中奖号码，而且还不敢中太多，否则就可能再次诱发生蝴蝶效应。万一连中奖号码都变成未知，他就要欲哭无泪了。 唉，哥们怎么没发现自个儿前世就是一废材哪！在政府机构尸位素餐的时候，还埋天怨地的说领导没眼光，用人是近亲繁殖。现在看来还是领导有水平啊，一眼就看透了自己的本质。 李信经过了刚才的欣喜，慢慢平静下心情，又想到陈茗放学时的羞恼，现实的不如意，未来的迷惘交织在心头。他不禁想到，自己就如同小小的尘埃一般，前途灰暗无光啊。 重生这半个月来，李信从起初的迷茫，到重逢陈茗的无限惊喜，再遇父亲遭陷害，为救人而绞尽脑汁，最后在筹集汪明杰手术费时，和无良彩券承销商斗智斗勇。他的神经一直处于紧张亢奋的状态，对今后的人生并没有做过认真规划。 现在终于解决了重生以来最大的遗憾，心情放松下来的他，开始对日后的生活进行认真思考，此时才悲哀的发现，原来自己一无所长，就连唯一的倚仗也要半遮半掩，不敢轻易动用。 夏日的阳光依然炽烈，将路上的行人晒得浑身发烫，但走在街道上的李信却满心荒凉，无视身旁不断经过的，平时总会吸引他眼球，打扮清凉的靓丽女郎，茫然的走着。 突然一个男子拉住了李信，神秘兮兮的说：“小朋友，世界名牌手表要吗，绝对物美价廉？”其实打李信从邮局出来后，这人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在邮局这个男子就注意到李信独自一人在汇巨款，而且书包里还剩好几张百元钞票。此人是专门沿街贩卖假冒名牌手表的，看到李信家里居然放心让一个学生来汇这么大笔钱，就猜测他是先富起来的私营业主的子弟，家底殷实，大人们不太在乎这点钱。因而他才动起了歪脑筋，想要用假表从李信那里讹一笔钱。 正在悲叹自己百无一用的李信，被人莫名其妙拉住，心头愈加不爽，又听这人要推销所谓名表，更是莫名，也不知他怎么做生意的，居然向一个学生推销。 李信前世可是做过手表设计公司的设计员，对世界名表的辨别自然不在话下，对方一看就是街头贩子，估计他嘴里的名表货色，和遍布香港街头的手表摊上一样，都是做工粗糙的假冒货。 他微微一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说：“叔叔，你卖哪几种名表，多少钱啊！” “这个可就多了，劳力士，梅花，卡西欧，飞亚达，都是瑞士名表，在日内瓦手工制作。我是拿的水货，价钱便宜，八百元一只，怎么样又没有兴趣。”那男子见李信问起了价钱，立刻来了精神，口若悬河的吹嘘起来。 “飞亚达不是中国的手表品牌吗？”李信见对方居然把特区生产的飞亚达手表也说成瑞士生产的，暗暗好笑，故作天真的问道。 那人老脸一红，没想到牛皮竟然被小孩揭穿，他看李信虽然身材不低，但相貌却相当年轻，最多是个初中生，更加肯定了对方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从小就营养好，心想晃点一个小毛孩还不容易，结果嘴上没把门，露出了马脚。 好在那男子也算头脑灵活，立马解释道：“飞亚达是瑞士的牌子，只不过工厂在中国，”随后岔开话题说：“小朋友，马上开学了吧，买一只名牌手表戴在手上，到学校肯定很受欢迎的，女孩子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怎么样，买一个，就像我手上的这个一样，多洋气啊。”说着，他将手腕上的劳力士在李信面前晃了晃，金色的表带在阳光下发出闪闪光芒。 李信假装羡慕的看着他手上的表，怯声声的说：“叔叔，能不能脱下了给我看看啊？” 那男子可没料到眼前的小孩是在扮猪吃老虎，不疑有它，爽快地将手表脱下递给了李信。 接过手表，李信将表的镜面放在阳光下，只见强光下，反射非常严重，那男子还在一旁吹嘘着，说是用特殊宝石制作的，所以才会这么耀眼。 李信其实心知肚明，这么厉害的反射是假冒名牌表为了减少成本，没在表镜上镀防反射层。他也不立刻说穿对方，自言自语道：“我爸爸说，世界名表都能防水防震的，我把它放进水里没关系吧？” 那男子听到这里，绿了脸，他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对名牌手表并不陌生。这块“劳力士”手表往水里一放，保证进水，过不了几分钟，表面内侧就会有水气。他讪笑着说：“这附近哪里有水啊，我这表肯定是防水的。” “那我拿石头划一下表面没问题吧，听说蓝宝石水晶玻璃的镜面是永不磨损镜面，我会划得很轻的。”李信举着手表翻来覆去的看，还装作要去拣地上石子的样子。 那男子立马傻了眼，他一把夺过李信手中的表，也不多话，转身灰溜溜的离去，心中嘀咕，这小子家里不是生产假表的吧，居然对这行这么门清。 在调侃卖假表男子的过程中，李信忽然发现了他的人生还有着另一条路可以走，就是开个手表厂，生产他设计的手表。 李信前世曾在瑞士手表公司作过两年的设计师，对未来的手表潮流，款式了然于胸。 而且现在瑞士手表行业正处于低潮，世界市场的份额被香港、日本等国的厂商逐渐侵吞，远没有十几年后那么风光。中国的手表行业也在此时复兴，以沪市手表厂为首一大批国内手表品牌，稳稳占据着本国的大部分市场，对李信而言，进入这一行的技术门槛并不高，到时只要保证稳定的质量，依靠他推陈出新的款式，肯定可以在中低档市场大放光芒。 就大有可为啊，李信兴奋的砸了下拳头，飞奔着跑回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