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聚餐

“有限集就是集合里含有有限个元素的集合，无限集就是……，李信，你来说说无限集的定义！” 下午的数学课，陆天昊在讲台上正讲得起劲，看到第四排的李信两眼低垂，一幅神游天外的样子，心头顿时不爽，你小子军训捅了那么大篓子，还不吸取教训，不但今早的晨读课迟到，现在连上我的课都敢开小差，要是治不了你，我白教这么多年书了！ 被点到名的李信却还恍然未觉，直到被曾佳凝用膝盖狠狠撞了一下，才悚然一惊，抬起头，发现班主任正怒目圆睁的瞪着他。李信讪讪站起身，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根本没听到老师提的问题。他瞄到黑板上写着集合二字，赶忙翻开数学书，把集合的定义一口气的读了一遍，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顿时引起哄笑。 陆天昊被气得不轻，好不容易整肃好的课堂纪律，又被破坏了，而且还是在他当班主任的班级上课，太伤面子了。 “既然坐着上课不能集中精神，那你就站着上！你什么时候学会尊重老师的劳动成果了，什么时候再坐着听课吧！”陆天昊厉声地说道。 啊，那不是说以后要一直站着上数学课了！李信杵在那里傻了眼，不由埋怨起赵梓龙来，好端端的拿十几万来蛊惑人心干嘛，哥们揣着这么多钱在书包里，哪有心思上课啊！ 94年的深市教育界还没有体罚学生的老师被开除的先例，家长把学生送到学校，见了老师开口基本都是同一句话，“孩子不听话，老师你就使劲的打，替我们好好管教”。罚站，留夜校更是家常便饭，被罚了的学生回家大都还要挨顿打，父母一边打还会一边骂，让你在学校惹老师生气，不争气的东西。 所以说现在李信被罚站，罚了也是白罚，绝对不会有什么青少年保护专家来主持公道，相反他还要担心陆天昊会不会联系家长，告他一状。那样的话，李建国的板子可不是白饶的，估计吴晓玲也会魔抓霍霍向耳朵。 靠，今天点儿太背了，早上刚到学校就被罚门口站一节课，下午最后一节课也要站着上，还真是有始有终啊！李信欲哭无泪了。 下课铃响，陆天昊布置好回家作业，看都没看李信一眼，拿起讲义就出了教室。他出了门，有意放缓脚步，心想李信肯定会来讨饶，未曾想走到办公室，收拾好下班物品，也没见到李信的踪影，更是怒气勃发，冥顽不化的东西，给你机会你不要，那就等着吃苦头吧！ 李信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就急忙理好书包赶着回家，今天是中秋，家里人还等着去饭店聚餐哪！他哪会有对老师战战兢兢的心态，罚站都罚了，还能怎么样，再送上门去给训斥一顿，让班主任找找师道尊严的感觉？他可没受虐倾向，何况包里还有十多万赵梓龙过关后去银行兑换好的RMB现金，不抓紧时间存到银行，拿回家可就麻烦了。 中午分钱的时候，赵梓龙在李信好说歹说下才拿了五万元，再多也不肯要，因此李信包里还有十四万多的现钞。上学时还抱怨书包的沉重，现在依然这点分量，他却乐开了怀，书本都被塞到课桌了，现在包里可都是真金白银啊，为了不让人发现，都守了它一下午了。 出了校门，李信没有像平时那样和陈茗、林岚同路回家，打了招呼，就直奔城郊的储蓄所。可得跑远点，一个学生存那么多钱，多少会引起人怀疑，还是跑到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好。 累的嗤嗤喘气的李信终于赶在储蓄所下班前将钱存了进去，藏好存折，背上轻飘飘的书包，骑车一路狂飚到了丰悦大酒店，就是李建国被人陷害的那个酒店。 苦苦等候在酒店入口的吴晓玲见到走进门的儿子，上去就是一顿数落，要不是碍于在公共场合，估计李信的耳朵又要遭殃了。 “妈，学校里有事，我才过来晚了，外婆、舅舅和阿姨他们都到了吧？”李信边擦汗边问，心说，来回二十几公里，再加存钱的时间，你儿子才花了一个多小时，容易吗？不过他可不敢说实话，所以就推托到学校头上。 “有什么事，是不是你在学校犯错误被老师留夜校了？”吴晓玲警觉地盯着李信问。 嘿，嗅觉真够强的，这都能猜到我挨过罚了，李信暗暗佩服老妈强悍的推理能力，口里编着瞎话道：“哪能啊，今天我值日，又碰上有人出黑板报，帮他们画了几笔，才出来晚了。” 吴晓玲这才释然，她对儿子的绘画天赋一直引以为豪，经常拿李信的画给单位同事看，因此也就相信了他的话，当下也就不再多言，领着李信进了大厅。 今天是中秋，一家团圆的节日，李建国和吴晓玲几天前就商量好，将双方的家人都聚到一起，好好过个节，同时也算是李建国升职的庆祝酒宴，地点就选在了宏景区最好的饭店丰悦酒店。 李信到餐位的时候，颜色精致的海棠冬菇，色泽艳丽什锦冬瓜帽，酱红油亮的梅菜扣肉，炸的金黄的招炸子鸡，皮爽肉滑的东江盐焗鸡，鲜嫩清馥的炊太极虾和绵软味美的冬瓜薏米煲鸭等一大桌的菜已经先上了桌。 重生后还是第一次进饭店打牙祭的李信，忍着大快朵颐的冲动，依次向外婆孙梅、舅舅吴援朝、舅妈陈卫红，姨夫杨弘文、阿姨吴晓英问了好，和表哥杨俊偷偷对了下眼，问了几句表妹吴妙菡的学习情况后，才入了座。 说是两家人的聚餐，其实也就只有李建国、李信和吴晓玲娘家一家人。李建国的母亲已经亡故，父亲和唯一的大哥远在N省老家，大哥当年响应国家号召，回家乡务了农，随后就在当地成家立业。李建国父亲在老伴故去后，拒绝了儿子的挽留，坚持要落叶归根，带着妻子的骨灰，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所以李建国每年都会带着妻子儿子回老家过年。 吴晓玲的母亲孙梅是老式家庭妇女，哥哥吴援朝、嫂子陈卫红是公交公司的职工，姐姐吴晓英是国营厂的女工，姐夫杨弘文是美院的老师，他们从未进过像丰悦酒店这样豪华的饭店，在座位上都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吴晓英悄悄拉了拉妹妹，低声问道：“晓玲，这里吃一顿饭要花不少钱吧，太浪费了，还不如在家烧着吃哪？” “在这吃就是想出口气，当初老李就是在这里被人酒里下了药，差点出大事，现在就是要让这里的人看看，我们家老李不但没事，还升了官，气气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吴晓玲从戴新华那里听说了丰悦酒店经理那天的讽刺话后，就一直愤懑不平，所以在选聚餐酒店时执意定在了这里，虽然一顿饭吃下来要花掉一个月的工资，但她坚持说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李建国对妻子的赌气举动也是无可奈何。 吴家人听了吴晓玲的话才了然小妹为何会如此破费了，但在豪奢的环境下依然放不开手脚。 在祝愿了老人身体健康，恭喜了李建国升职后，一家人就开始了进餐。李信前世被调到党史办前，随着领导进过多家高档酒店，那些酒店的豪华奢侈程度远在丰悦酒店之上，故而是一点不受影响，吃得不亦乐乎，杨俊和吴妙菡在他带动下也对丰盛的菜肴发起了进攻，反倒是几个大人慑于酒店的贵气逼人，没有多动筷。 李信夹了筷蛇肉，忽然想到孤零零一人过节的赵梓龙（蛇肉又被称为龙肉），有些恻然，老赵估计正在旅馆啃泡面吧，要不等会儿去看看他？ 有了这层心思，用餐结完帐，李信拎了盒没吃的月饼，就和吴晓玲说：“妈，我有个朋友从香港过来，今天中秋一个人在旅馆，怪孤单的，我拿盒月饼去看看他。” “你哪来的香港朋友，不是想溜出去打游戏机找的借口吧？”吴晓玲一脸的怀疑。 “我都多大的人了，还打游戏机，就是上次找账本时骑车带我回市区的那个人，他今天从香港过来还给我带了本书，中秋去看看他总没错吧！”李信没料到他在老妈心里的信誉这么差，不满的撇撇嘴说。 “好像有点印象，带的什么书啊，不要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吴晓玲对资本主义世界还是心存着警惕。 “就是这本。”李信从书包拿出那本《宏观经济学》，交给吴晓玲看。 “小信，怎么全是英文，你看得懂？”一边的李建国看到英文版的书，惊奇的问道。 “看不懂就查字典，这书国内没有卖，只有英文版。” “还没给人家钱吧，不要被人说贪小便宜，多少钱，我给你。”吴晓玲翻了翻书，虽然她不识英文，但看来也不象不良读物，便取出钱包，要给李信书钱。 “给了，考上高中后给的零花钱我还没用完哪，我可以去了吧。” “早点回来，别人大老远给你带书来，记得要道谢。”李建国叮嘱道。 “知道了，走了！”李信骑上车，朝父母挥挥手后，就直奔赵梓龙的住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