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似乎有人比他们早来一步，墓前已经襬上一束花束，是女孩生前最喜欢的向日葵。 　　「看样子李伯伯已经来过了。」龙亦擎说道。 　　龙亦然知道不是他，他很清楚那人是谁，不意外也不作声，逕自将手中的白色玫瑰搁放上。 　　龙亦擎静静地站在一旁，想起女孩当年的笑容，不禁感慨。 　　时间一点一点的飞逝，天空依旧飘著绵绵细雨，一阵凉风吹来，龙亦擎识趣说道：「你有话跟她说吧，我等一下再过来。」 　　「不用了，可以走了。」 　　龙亦擎不能理解，霎时还以為自己听错。 　　以往年的经验来说，没待上一天半天绝不可能叫的动他，今年竟这样反常。 　　「我们走吧。」龙亦然再次说著，脚步已离去。 　　龙亦擎跟了上去，临走前回眸一瞥女孩碑上的相片，再看著走在前方的那人，感觉有点不同，似乎有什麼在悄悄改变。 　　前方的人突然停下脚步，龙亦擎险些撞上，随著他的视线发现前方站著一名男子，而男子打著伞也往他们看著。 　　男子的脸上有一条很长的刀疤，看起来骇人，目光冰冷。 　　龙亦擎没见过这人，从男子的神情和龙亦然霎时的踌躇，他知道他们认识。 　　男子在笑，那笑容诡譎得令人发寒，龙亦然点燃一跟菸，指著男子，訕笑著，像是挑衅又像讥讽，旋即上了车。 　　「认识？」龙亦擎跟著上了车问到。 　　龙亦然发动车子随口说道：「老朋友。」 　　龙亦擎知道那绝对不是什麼老朋友，男子的眼中尽是杀气和怨恨。 　　离开墓园，龙亦然开口问到：「有要去哪吗？」 　　看了一下天色还早，想了想：「去医学中心吧，我想去拿些资料。」 　　车子一转，往医学中心的路上前进。 　　「你这庸医终於想振作了。」很久没看到龙亦擎去医学中心报到，难得听他一说不禁调侃。 　　「你说谁阿，我现在可是有牌的心理师。」龙亦擎目光一转，笑著道：「不过，外科倒是没考过，所以…你就最好别受伤，不然我这密医就有活体可以练习了。」 　　「美容外科比较有前途吧。」龙亦然嗤之以鼻。 　　「别瞧不起心理师，像你心理就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龙亦然睨著一旁的人，訕訕道：「我看你还是滚回英国继续深造好了，别留在这危害世人。」 　　龙亦擎巧妙的以一句「学术无国界」让龙亦然顿时无言。 　　「话说回来，刚那个人是谁啊？」 　　「就说是老朋友。」 　　就算是敷衍也给点合理的答案吧。 　　「你说仇人我还比较相信。」 　　「好，是仇人。」龙亦然顺他的话答著，摆明不想讲。 　　「什麼样的仇人？」故意追问，明知道他不想讲但还是想知道。 　　若是虎曜门的仇人老早就动起手来，哪还会像刚才那样四目相对光是挑衅，单这点，龙亦擎就觉得不单纯。 　　「龙亦擎，管好你自己就好。」龙亦然不耐其烦的说著。 　　「我说亦然，有件事我一直很想知道。」 　　「什麼事？」 　　「好歹我也是你哥，怎麼老是连名带姓的叫。」龙亦擎的口气尽是不满跟抗议。 　　龙亦擎的问题让他头大如斗，忍不住啐了一口。 　　从小到大都这样叫，现在突然这样问他，还真是考倒他。 　　看龙亦然窘境的模样，倒是觉得好笑。 　　「这样叫有什麼不对！」发现龙亦擎窃笑，龙亦然恼羞成怒说到。 　　「当然不对，起码我也想听你叫我一声哥哥，亲爱的弟弟。」可这话才刚说出口，龙亦擎马上就后悔了。 　　要是真这麼唤他，他的罪恶感会更重，无疑就是在提醒著他们的关係。 　　「你想的美，我就喜欢连名带姓叫你。」 　　「随便你。」龙亦擎的声音有些落寞。 　　「不是这样就生气了吧。」 　　在龙亦然的解读下，当他是為了这声称谓在生气，他是不介意唤他一声哥哥，不过活了二十四个年头，突然改口倒是挺噁心的。 　　「谁会為了这种事生气。」龙亦擎轻哼一声。 　　「你们还真无聊，这种事有什麼好计较的。」瞥了一旁的龙亦擎，想到商楫也為了称谓问题烦了他好几天。 　　龙亦擎微怒：「别拿我跟他相提并论。」 　　「你跟他是哪门子的不对盘。」龙亦然一头雾水。 　　真不对盘也是他跟商楫，关他龙亦擎什麼事。 　　「看他不顺眼。」 　　「好理由。」点头如捣蒜，深表认同。 　　「算了，那是你们的事。」龙亦然懒的管这麼多，只要别来烦他就好了。 　　说到商楫，龙亦擎不禁一翻白眼。 　　不过…商楫竟然没将他心中的秘密说出去，这点让龙亦擎想破脑袋也搞不懂。 　　顷刻间静了下来，天空还飘著绵绵细雨，水声歷歷在耳边响起，悠悠望著车外景色。 　　龙亦然心有所思，嘴裡有话想讲，拿起一旁的烟盒，却被那人夺走。 　　「少抽一点。」 　　本想怪龙亦擎多管閒事，但在瞥上他一眼时，却意外发现他安静的模样还挺好看的，顿时噤了声。 　　「你…看什麼。」那人从未这样看著他，霎时还挺不自在的。 　　一定是天色阴暗的关係。龙亦然逕自找了各理由。 　　「我有事跟你讲，跟珊儿有关的。」 　　龙亦擎大感意外，七年来总是决口不提此事的人竟然主动开了口。 　　「其实…她不是车祸。」 　　看的出他的紧张，呼了一口气才又说道：「是自杀。」 　　「…是你说错还是我听错？」不可置信的看著龙亦然。 　　七年来一直这麼认為的，现在才告诉他原来的事实不是事实，叫他怎能相信。 　　「怎麼回事？」 　　「我想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毕竟珊儿很喜欢你。」龙亦然轻声说著。 　　「不是车祸？那她為什麼要…」龙亦擎像是低喃的问著。 　　「剩下的改天在跟你讲，你该下车了。」车子已经停在一栋建筑物前面，龙亦然还大发好心的帮他开了车门。 　　「现在是吊我胃口就是了。」 　　「我又没说不告诉你，先把正事办好。」 　　「那好，你这等我，我很快出来。」 　　「嘖…快去。」 　　看龙亦擎消失的背影，总算可以悠閒地来上一根，靠著车门望著灰色天空。 　　发现停在不远处的银白色跑车，葛青正踩著积水走来。 　　如果说是巧合，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葛兄。」 　　「Hi～这麼巧。」葛青热络的打著昭呼。 　　「是阿，还真是巧。」龙亦然笑的很虚假，他巴不得揪著葛青问各清楚，三天二头跟著他到底什麼意思。 　　「我看鬼肆联最近挺忙的，不过葛兄你倒是閒的很。」 　　「不忙，帮裡最近闷得慌，倒是可怜了我…不得清閒阿。」葛青说的哀怨，像足了苦命人。 　　「我们这几天还挺悠閒的，还以為鬼肆联忙到忘了我们。」龙亦然睨著他，又悠然道：「倒是葛兄你该不会是…忙著跟踪我吧。」 　　「既然说是跟踪了，又怎麼会让你发现呢。」 　　「说的也是，那就是我误会葛兄了。」 　　「欸，说什麼抱歉，真觉得过意不去就一起吃顿饭吧。」 　　不懂这个人到底在打啥主意，都这麼多天过去，就不信鬼肆联还没摸到他的底。 　　龙亦然自有打算，与其在这臆测不如摊开来说各清楚。 　　「也好。」 　　「走吧。」葛青一指后方的银白色跑车说著。 　　龙亦然微笑，逕自回到自己车上。 　　葛青倒不坚持：「我带路，可别跟丢了。」 　　「葛兄的担忧是多餘的。」龙亦然不禁莞尔，发动引擎踩上油门，较劲意味浓厚。 　　须臾间，一银一黑二台车子便离开医学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