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章

　　对夏笙夜来说少了拌嘴对象的时间过的特别慢，彻夜未眠的他仍打足精神照顾他、当车夫，扮龙，再累都甘之如飴。 　　天色一暗，夏笙夜选定一片隐密的林子歇脚，又花了大把时间让他进食，替他换药，阴霾的人没心情欣赏四周景色，累毙的他更少了閒情逸致。 　　草草洗涤一身灰尘，在有些微凉的秋夜裡，夏笙夜把所有的保暖物搬出来，包括若干个抱枕。 　　「休息吧。」 　　洛贺里点著头，任由他将无数件毯子盖在自己身上。 　　忙碌完毕，熄灭光源，夏笙夜握上他的手躺在一旁：「晚安。」 　　阴暗的空间让洛贺里感到不安，反握他的手，加重几分力道。 　　「怎麼了？」 　　「好暗。」 　　「我去点灯。」夏笙夜才起身就被拉住。 　　「不用。」 　　知道他在克服某些因素，夏笙夜也不坚持，一躺回位置就将手脚缠上去：「我抱著你，别怕。」 　　洛贺里有话想说却又打住，久久才开口道声晚安。 　　回应的是沉沉呼吸声，透过月光，透过体内的魔力，洛贺里渐渐习惯这片漆黑。 　　睨著一脸疲态的睡顏，平时觉得困扰的手手脚脚此时让他感到安心，甚至希冀得到更多温暖的抱上他，搂没几秒，却突然把手收回背过他。 　　他很怕，怕这个跟自己来自同世界的人也死了。 　　必卡的警告一直在他的脑裡挥之不去，虽然相信他们的说词，却不能忘记必卡的阴晴不定，更不想因為一时依偎害了夏笙夜。 　　翌日，夏笙夜脚一抬手一捞把旁侧物抱的死紧，在察觉不是他的贺里抱枕后，瞌睡虫顿时一扫而光。 　　「贺里，贺里……」才冲出棚子，就看见洛贺里攀著绳梯上来。 　　「早。」 　　看他精神奕奕，夏笙夜随口道声早，接过他递上的果子。 　　「吃完去休息，龙我来驾。」 　　龙？想他昨天还叫他“夜”的，怎麼一觉醒来这世界又不一样了。 　　夏笙夜跨步上前，按著他的额头：「奇怪，很正常。」 　　洛贺里微微一笑：「我很好。」 　　虽然有些质疑，但看他一脸精神也有了笑容，夏笙夜稍微放心，脚一伸就把挡路的抱枕踢到一旁：「先过来换药。」 　　洛贺里顺从的坐到一旁，把手交给他：「接下来要去哪？」 　　「鬼知道，要是知道就不用睡荒郊野外。」 　　夏笙夜如往常的随口一答，洛贺里却低下头：「对不起。」 　　「你道什麼歉？」他的道歉让夏笙夜一头雾水。 　　「都是我不对……」 　　「闭嘴。」听到第一句夏笙夜就恼了，让他说完肯定气死，强迫他看著自己：「听好，我只说一次，前几天没和你讨论是我的错，会睡在荒郊野外是我自己照成的，还有…撞到你的事，对不起。」 　　夏笙夜终於為那场事故承认错误，看他没太大反应，吸口气又说：「阿格领农的事跟你绝对没关係，必卡的事也是，知道吗，不要再乱想，好不好。」 　　洛贺里点了点头，再问：「那要去哪？」 　　看他没被影响，夏笙夜更放心，塞了一片乾枯叶子到他嘴裡：「晚点再说。」 　　洛贺里知道那是治疗嘴裡伤口的草片，但他讨厌那个味道，嘴一动嚼了起来。 　　「不准咬，用含的。」 　　夏笙夜的命令让他不敢再嚼它，蹙眉噘嘴：「可以用吞的吗？」 　　「去你的，这种事哪有讨价还价，含好。」 　　夏笙夜突然涨红了脸，赶紧转过身去，下流的脑袋已想到某方面去，忙碌绝对是甩开低级想法的好方法，打定主意，开始动手做事。 　　他的忙碌让洛贺里看的一头雾水，只见他一下子把毯子堆高，一下子又将毯子打乱，一直重复同样动作。 　　「夜。」 　　听到这声叫唤，夏笙夜一慌，赶紧说：「这麼远，牠听不见。」 　　「夜。」 　　看他精神好转，夏笙夜说什麼也不扮龙了：「牠昨天托梦给我，说不喜欢这名字，所以你以后别这麼叫牠了。」 　　洛贺里莞尔笑问：「那你知道牠的声音為什麼那麼小吗？」 　　什麼鬼阿，真当他知道畜生在想什麼，夏笙夜没好气的呼拢一句：「因為累……」 　　「夜……」 　　夏笙夜一个上前，捏住他的嘴：「别一直叫，都说牠听不到，不喜欢了。」 　　现在已经不是跟畜生共享一名的问题，而是不想往后的日子还得扮龙，看他被自己捏疼，赶紧把手鬆开。 　　洛贺里噘著嘴说：「我是叫你，不是叫牠。」 　　「呃。」 　　「不喜欢那我不这麼叫。」 　　「没、没，我很喜欢。」夏笙夜连忙说著，虽然有点小意见，但总比被连名带姓叫的好。 　　「你的叫声好假，一点都不像。」 　　这话一出，可想而知夏笙夜的脸色有多难看，只见他的双手握的死紧，强忍揍人冲动的身体微微颤抖。 　　洛贺里还不知死活的补上一句：「虽然你们都叫夜，可是你又不是牠，以為这样就可以呼拢过去。」 　　「洛贺里！」 　　夏笙夜的理智飘到千里远，完全忘记他的低潮失落，手一伸脚一踹，开始暴力相向。 　　洛贺里不闪不避只是笑著，突然，揍人的蹣跚一癲差点摔倒在地，还是靠被揍的适时拉住才没出糗。 　　夏笙夜气喘吁吁，甩开他的热心相助：「去你的。」 　　没有意料中的回讽，夏笙夜挺不习惯地看他。 　　「昨天，给你添麻烦了，谢谢。」洛贺里说的很小声，甚至羞赧的低下头。 　　「知道就好，害我累的要死，就说你是小鬼还不信，居然為了这点小事哭的死去活来。」 　　夏笙夜虽然毫不客气地调侃他，心裡其实想把他紧紧抱著，大声说：為你我甘愿，我喜欢。 　　无奈，这份感情只能藏著，在仅有彼此的世界这样是最好的。 　　「小事？」 　　洛贺里对他的说法很不认同，自嘲著：「也是，我太嫩了，第一次看见这麼多死人，第一次杀像弟弟一样的人，第一次听到那麼凄厉的喊叫……」 　　他的每一句都让夏笙夜的心揪著，赶紧上前给予安慰。 　　「你遇到就别哭，不然我一定会笑死你。」 　　「你……」夏笙夜咬牙切齿的瞪著他，安慰他的手停在半空，安慰他的话卡在嘴边。 　　很好、很好，完全恢復了嘛！夏笙夜不甘示弱的回讽：「我可没笑你，再说，是你自己抓著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现在才知道糗，太慢了。」看他撇过头不吭声，夏笙夜有著莫名的胜利感。 　　洛贺里思忖了会儿，转头看他，满不确定地说：「不是我抓你，是你抓著我吧。」 　　「呿，这种事有什麼好想。」夏笙夜一番白眼，就算事实如此也不想承认，踢上一脚，道：「有精神就来决定一下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