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妖精山谷

　　我以为我眼花了。 　　我以为是在作梦。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我无处遁逃，只能乖乖接受。 　　尖耳、淡发、大眼、纤细，俨然是从魔戒电影里走出的精灵！ 　　皇天不负苦心人啊！看来我的精灵后宫梦想不再是梦啦！（喂） 　　‘人类，报上名来！’守卫精灵不友善的瞪着我，手上的武器不时戳我两下；啊啊现在可不是想着那种垃圾念头的时候。 　　‘你以为你是谁啊？本小姐的名字你有资格叫吗？啊嗯？’高傲的抬起下巴，我就是跩，怎样？ 　　‘这里是妖精山谷，你已犯了非法入侵的罪名，在晋见女王陛下以前你会被送到奥斯曼亲王的宅邸接受礼仪训练。’他的眼神变得鄙夷。‘而且你这人类需要的训练恐怕不只十天半个月。’ 　　‘妖精？我以为你是精灵？’怎么妖精不是长得又矮又丑，像个干扁的小老头吗？ 　　‘我们是精灵的一支，为了生存迁移到东方来的就称为妖精，住在西方的才是精灵。’奇怪了他跟这个陌生的人类说那么多干麻？ 　　‘喔～原来你们是裂质品。’满意的看着他的脸转红。‘呐，我看不只是为了生存，其实是因为打输了战争对吧？’ 　　‘你、你这人类少废话，你已触犯了侮辱国家的法令，我有权将你就地正法！’他威吓的挥动手上的长茅。 　　‘这个借我看一下。’对他的威吓视若无睹，我知道他不会真的对我怎样；倒是他的武器引起我的兴趣，一把抢过就坐在地上观察起来。 　　‘喂…你…’他看来十分错愕，身为卫兵竟然被入侵者抢走武器，这传到长官耳中他恐怕难逃失职之过。 　　‘这不是铜吗？啧啧不但你们果然是裂质品，连工具都很烂，我拿你老婆的命来打赌用这种武器打得赢战争才怪！’一次得罪两个人，唉我这张嘴真是… 　　‘你…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但也无法辩驳。 　　‘你什么你啊，不服气啊？’站起身来把武器丢还给他。‘不是说要去见你们的亲王殿下，带路啊，我可不认识路。’ 　　要是可以他一定会海扁我一顿，但看来那条对于人类入侵者的法令对他有相当的约束力，至少他现在要把我安全送到亲王面前，不能少条胳臂断条腿的。 　　‘告诉我你的名字…小姐。’最后这句他肯定用了超强的意志力，我露出得意的微笑。 　　‘先告诉我你的名字。’他瞪大眼，怎么这个人类的要求这么多？！‘不然我就阿猫阿狗的随便叫。’耸耸肩，要不要说随你，但不要想考验我胡言乱语的功力。 　　‘…看守卫兵，伊里˙泰菲斯。’终究还是臣服在我的恐吓下啊哈哈。 　　‘艾瑟儿˙杜克，埃及伊西斯神殿水神官。’听了我的回答，（终于肯合作了，他松了口气）他掏出一条陶制项炼递给我。 　　‘请将这戴在身上，艾瑟儿小姐。’伊里解释道。‘这是外来客的标志，在亲王府邸内享有通行权。’ 　　听他这么说，我对这位亲王不禁有了几份好感，懂得好好招待观光客好开阔观光市场啊，不错不错很有生意头脑。 　　‘这边请，艾瑟儿小姐。’他让开一条通道让我先走，仔细一看是条长满萤光苔的通道，通道不远处透出亮光。‘小姐先走，我还有点善后工作要做，等您走到终点时会有专门人员带你到亲王府。’和刚刚的呆样判若两人，现在的伊里有礼到我觉得有点诡异。 　　但说什么我只是客人，对妖精这个种族的了解更是少得可怜，目前只能先往前走看能不能探到更进一步的情报。 　　走了几步路，我突然回过头来问他。‘欸，你们亲王是个怎么样…哗！卡菲尔！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是怎么下来的？怪怪。 　　无视于我的惊讶，他手上的刀架在卫兵的脖子上，森冷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说，最近的出口在哪里？’看来他恐吓人的工夫从我身上偷去不少，纵然轻声细语但语气中透出的威吓比起大声吼人要有效力的多，看那卫兵抖得像筛康似的，呵呵。 　　‘我不知道，这是只有女王陛下才知道的秘密。’伊里虽然怕，但身为军人的尊严还是要顾，中气十足地回答。（但我觉得他是故意大叫好把别人引过来……） 　　‘那么你也没有利用价值了。’听卡菲尔这么说，我差点以为他真的要杀人灭口了，但他只是举起刀柄，重击伊里的后脑，他晕了过去。 　　‘我以为你会杀了他。’轻笑，学得挺快的嘛。 　　他冷冷地瞟了我一眼，但在接触到我戏谑的眼神后，他无奈的叹气。‘下次别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 　　哼，你以为这是谁害的？ 　　‘拜你这冲动的笨蛋所赐，你有麻烦了。’不远处跑来大批听到刚刚伊里大呼小叫的士兵们，卡菲尔再怎么厉害也没办法面对这么多的军队吧。 　　你问我怎么办？当然是站一边看戏啊。 　　‘入侵者！你为何攻击我们的卫兵？’带头的是个年轻紫发的将领，以男人的眼光来看未免太过纤细，但我想他年纪轻轻就能爬上统领这职位，应该不只有脸能看而已。 　　‘大人，那边还有个女性人类。’他的副官发现在一旁纳凉的我。 　　卡菲尔见情形不对，不动声色的移位到我面前护住。 　　靠，你别过来行不行？到时候打起来要是波及到本小姐你赔得起吗？ 　　‘人类，我族对于你们应该是保持友善的态度的，为何你要攻击卫兵？’将领打量我们几秒，平静的问道。‘只要你能说出个理由，我们愿意既往不究。’ 　　‘大人！’他的副官和手下几个小队长皆讶异的瞪着他，显然他们恨不得把我们大卸八块。 　　‘这是女王陛下亲自立下的规矩，我们不能伤害他们。’将领跳下马，表示友善的丢下武器接近我们，好胆识，我开始喜欢上他了。 　　‘所以他们就可以伤害我们的人？’其中一位小队长愤愤不平的嘀咕。 　　‘哦？你确定？’推开眼前的障碍物，我走到将领跟前与他平视。 　　‘小姐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啊，你们妖精的军纪也不怎么样嘛！’斜眼瞪着他，开始胡说八道。‘说到你们那位卫兵，叫什么伊里来着的，我刚掉下来时他不但没有表示善意还用长枪指着我的背，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的将军，你也看到了我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遭到这样的对待我能说什么呢？更过分的是那个伊里还恐吓我说如果没有准备好东西贿赂他的话他会让我永远回不了人类世界；还好今天遇到了将军您让我申冤，不然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人会遭到这样的待遇。’在我胡说八道的同时，卡菲尔的脸上出现一道古怪的抽动，但他没有插嘴。 　　将领脸色有点不自然，身后的副官和小队长已经七窍生烟。 　　‘你胡说，伊里不是这样的人！’副官大喊。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那些最恐怖的杀人魔都是看起来最不起眼的人，说不准哪天他抓起狂来把你也砍了！’杏眼一瞪，怎样？本小姐代表的就是真理，有意见啊？ 　　‘你、你、’副官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既然如此小姐，你又怎么解释那个人类打昏伊里的事？’将领举起手停止这段无意义的争吵，再度切入问题核心。 　　‘那家伙是我的仆人，负责保护我的安全。’语毕，对害我掉下来(？)的某混蛋露出恶魔的微笑。 　　卡菲尔瞪大眼，这是什么话。 　　‘是真的吗？’将领征询他的回答。 　　半空中我和他无言的用眼神交谈。 　　你说谁是你的仆人？！ 　　少啰唆！想活命就给我乖乖承认！ 　　休想！ 　　那好啊，黄泉路上一路好走，不送！ 　　你！ 　　一句话，要不要？ 　　‘是……’他咬牙切齿的点头，恶狠狠的瞪着我。 　　‘既然是就给我叫声小姐来听听。’得意洋洋的猛踩这痛处，我就是喜欢得寸进尺咧怎样── 　　‘……小姐……’ 　　‘你没吃饭啊，给我大声点！’ 　　‘小姐！’ 　　一旁的妖精士兵个个不寒而栗，对卡菲尔的愤恨也纷纷转为同情。 　　可怜……竟然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小的女孩这样欺负，还被吃得死死的。 　　‘咳……既然是我的人先冒犯了小姐，末将在这先向小姐道歉。’将领在我面前深深一鞠躬，表达歉意。 　　‘不是要去见你们亲王殿下吗？带路吧。’玩也玩够了，不想继续在这问题上瞎扯，是时候去见他们口中的亲王殿下了。 　　‘是，小姐这边请。’将领一挥手，背后一片黑鸦鸦的军队整齐的让开一条路，宽度足够让两个成年人经过。 　　卡菲尔走在我后面，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我敢肯定他现在的脸一定是臭得要命。 　　不只是因为刚刚被我恶整，妖精的态度有礼到让人觉得怪异，既然他是混黑社会的应该感觉得出来。 　　绝对不单纯，我们不是观光客，而是……待宰的羔羊。 　　呵呵，越来越有趣了。 　　目送他们离去后，副官终于忍不住爆发出刚刚隐忍的情绪。 　　‘大人，您没必要对那女人那么客气！那女人看来飞扬跋扈，兄弟们看了心底就不舒服！’此话一出，其他几名小队长也纷纷附合。 　　‘就是说啊大人，我看刚刚那番话是她胡诌的，大人您大可将她抓起来治罪啊！’ 　　将领叹口气，摇摇手示意手下别再说下去了。‘唉，跟一个将死之人呕什么气呢？自从去年那个人类失踪以后，你看过哪个误闯妖精山谷的人类活着走出去过。’ 　　‘…………’听长官这么说，其他人也沉默了。 　　他们当然知道长官说了是哪件事，这是造成妖精痛恨人类的主因。 　　‘派个人监视这两人，看看亲王是否有下一步动作。’将领见手下的情绪平复了，心情也轻松许多，但该有的程序还是不能忘记，冷静的对副官下达指令。 　　‘大人您还是不愿相信亲王殿下。’副官不懂，亲王殿下明明就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大人还是对殿下存有疑虑。 　　‘凡是对女王陛下有害的人，我法安绝不放过。’将领，还是叫他法安好了，他直视着皇宫的方向，像在对自己发誓地说道。 　　‘属下遵命。’既然上司都这么说了，副官也不愿多说什么。 　　※※※ 　　妖精的器具文明虽然不发达，但他们在建筑上的确颇有建树，整齐的街道上一排排民房看来经过精心设计，领路的女官更不厌其烦滔滔不绝的介绍他们的骄傲。 　　‘小姐请看，那座建筑就是我们的通水塔，妖精的用水都是从那里来的，据说那里的水是从一个沙漠底下抽来了……还有那座楼，那是我们主要的工坊，最杰出工匠的聚集地，我们的工匠都以能进入那里为荣…’女官得意的微笑。‘这一切都是亲王殿下的功劳，要不是有殿下不知道这些建筑要多久才能建好啊！’从她的语气里不难听出这位亲王很得民心，甚至有强过女王的趋势。 　　这是个有趣的现象，对我而言。 　　‘看来你很喜欢那位亲王殿下呢。’此话一出，女官脸色一红。‘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提到这问题，她眼睛闪闪发光。 　　‘小姐这问题问得好极了！亲王殿下是当今女王陛下的弟弟，人好得没话说，不但是皇家学院院长的爱徒，更是所有妖精少女的梦中情人呢！’数起亲王的优点来，女官的话匣子更是火力全开，兴奋的满脸通红。‘不知道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啊，真希望殿下能多看我一眼，一眼就好了啊……’提到亲爱的殿下，女官的心情真是甜蜜又复杂。 　　‘怎么，亲王还没有结婚吗？’拥有这么多优秀条件的男人还是单身？真难得。 　　虽然我的个性恶劣的要命，但至少这张脸还可以看，我爸妈已经计画好在我成年后就想办法把我嫁给某首长的儿子；连我这种人都有人要了，那位亲王殿下难道还是光棍一条，不会是命太硬，娶的老婆通通一个不缺的被他克死了吧？！（喂） 　　‘没有，虽然女王陛下为殿下安排了很多相亲舞会，但亲王殿下一个都看不上眼。’女官的表情满怀希望，说不定高贵的殿下会看上自己呢…… 　　‘看来女王陛下还挺关心自己的弟弟的嘛。’随口闲扯时，我们已经来到亲王府邸大门口，守门的妖精向我们行礼，但我没有忽略那抹奇怪的眼神。 　　‘哼……女王陛下只不过想进一步控制住亲王殿下罢……’女官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很好很好，看来我要的情报来了。‘那些相亲舞会的小姐都是女王陛下亲信家族的小姐，真是阴险！不过我们相信亲王殿下不会受骗的！’说到激动处她的声音较刚刚大了几分。‘说句不该说的话，小姐啊，女王陛下根本就不是当国王的料，自从那个人类带了那东西给女王……’这时她警觉到不对，低下头，不敢再说下去。 　　哪个人类？看她的表情，这件事应该牵涉到非常机密的事，而且不是马上就可以套得出来的。 　　也罢，反正你不说我心里也有个谱了。 　　倒是一旁的卡菲尔沉不住气了，他从刚刚被忽略到现在，直接越过我抓住女官的手臂，冷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现在他只看得见这个问题。 　　女官的表情从惊讶到轻蔑，她甩开卡菲尔的钳制。‘很抱歉，先生，这只有女王陛下能决定。’在这一瞬间，我看到机会。 　　卡菲尔还来不及有下一步动作，我一个箭步上前，狠狠赏了他一耳光。‘放肆！没有我的准许谁准你乱来的！是不是没有我父亲的管教你就可以翻天了！给我跪下！’大概是那一耳光的冲击太大，卡菲尔还真的给我跪下了。 　　女官也呆住了，她没想到我的手段如此激烈。 　　‘很抱歉让你看笑话了，为了表示我的歉意，这家伙就借你几天吧，只要他回来时没有缺条胳臂断条腿的，随便你爱怎么虐待他就怎么虐待他。’趁卡菲尔还没回过神来，硬是把他踹到女官跟前。‘这家伙虽然脾气不好也不会说笑话讨女孩子开心，但至少这张脸还可以看带出去还不至于太丢脸……看你想怎么对他吧。’现在我们已经来到亲王府邸的主厅前，那是坐落于湖心的一幢小楼。‘要好好相处啊，我去见亲王了。’一旋身，将呆立的两人丢在原地，闪人。 　　啊哈哈卡菲尔对不起了，接下来的时间就好好发挥你的美色看可不可以从女官和她的同伴那里套出更多的情报来了。 　　现在我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让人赞不绝口的亲王殿下。 　　也许是天生阴谋家的直觉，我总觉得这家伙绝对不单纯，披着温和的外衣，把人卖了还要他帮忙数钞票，吃人不吐骨头──这跟我差不多，只是我还要加上害死人还要看出殡。 　　走进精致的小花厅，俊美的妖精青年正坐在主位上品茗，不愧是皇族，他是我见过最俊美的妖精。 　　‘亲王殿下。’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我提起裙摆，以晋见英国皇室的礼节盈盈下拜。‘愿主神赐福与您，幸福微笑与您同在。’ 　　亲王走下座扶起我。‘好特别的祝福词，是诗歌吗？’温和的音调听来柔柔的，很舒服。‘你的举止很优雅，应该出身世家，是吧？’ 　　‘和亲王殿下相比微不足道。’刻意别开头，制造出羞涩的表情，就算他不如我所想的心机深沉，但麻痹对手还是少不了的程序。 　　亲王轻笑，那一笑背后带有深层的涵义。 　　‘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艾瑟儿小姐。’他背过身望向湖面，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根据我国的法律，每个入侵者都必须通过一道挑战。’ 　　‘挑战？’什么样的挑战？不会要我去跟狮子单挑吧？不要啦！ 　　‘规则很简单，你们其中一人必须和女王陛下下一盘棋，赢家可以安全离开，至于输家…’他回过头，眼神已不是刚刚的温和，举起手指在脖子上轻划。 　　无须言语，早已言明。 　　输家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室内陷入一片诡异的静谧，我俩相对无语。 　　‘我接受。’但退缩不是我的个性，更何况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亲王微笑，除了赞许，还有几乎无法看出的算计。 　　游戏，开始。 　　后世史学家艾默斯坦对艾瑟儿˙杜克的评论： 　　你永远也无法参透这个女人的想法，当你开始注意她时，你就等于把自己的灵魂卖给了她，当你还没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趁机拿走了你的一切，但她不会马上让你毁灭，在榨干你的最后一丝利用价值前，绝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