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法老诞辰－腐烂的果实

　　‘你害怕吗？’黑夜般深不可测的瞳对上他的，也许是察觉到他紧握的双拳，也许是他略微僵硬的微笑；帕特里克不着痕迹的吸口气，转过头来以他的标准笑容面对艾瑟儿；从小的教育告诉他：王者，没有恐惧的资格。 　　尤其是在艾瑟儿面前，现在的她一身高雅剪裁的神官礼服，不施脂粉却散发出慑人的英气，佩带的首饰也只有简单可以形容，却让人感觉到不拖泥带水的俐落气质。 　　‘我会保护你，无论如何。’伸出手想握住她的，但艾瑟儿没有接受。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尊敬的殿下。’此时她早已收起平时轻浮的神情，她现在的态度很严肃。 　　帕特里克摊开手，做了个真没办法的手势。‘你比谁都了解我，艾瑟儿，我承认……我有点怕──但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喔！’他特别强调最后一句话。 　　艾瑟儿哼了一声，随即笑了开来。‘我们走吧。’这次她没有拒绝帕特里克邀请的手。 　　侍卫们纷纷低下头等待他们通过，眼前这对璧人散发出的光芒是那么的耀眼，令人不敢逼视；走廊尽头的侍卫为他们打开大门──── 　　‘第一王子帕特里克˙德˙米尔萨殿下，伊西斯神殿主祭神官艾瑟儿˙杜克大人到───’司仪洪亮的声音响遍整个宴会，宾客们纷纷回过头向他们投以注目哩，猜测起王子身边这位美人是否会取代首相家小姐的地位，他们的表情是暧昧的，这样的视线同样也投射到首相－希姆莱˙汀列卡一家身上，除了安娜菲丝无动于衷以外，其他人的脸色都不是很自然。 　　正好在这个时候，雅歌塔王妃走下次座，亲匿地拉住艾瑟儿的手，明白地以动作像所有人表示：这才是我认定的媳妇！ 　　女眷们开始窃窃私语，安娜菲丝的侍女们愤怒地瞪着艾瑟儿，反倒是安娜菲丝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静静地坐在位子上。 　　首相的表情更是难看到极点，要不是夫人及时按住他，恐怕他早就跳起来了。 　　艾瑟儿浅浅一笑，反正她也懒得解释了，随着帕特里克一一向宾客们点头微笑后，两人一同在皇室成员的位子上坐下，当然这又引起更大的骚动。 　　刚坐下来正好看见与火神殿神官相谈甚欢的埃里斯亲王就坐在对面，两人的眼神电光火石地一碰，没有火花只有火药味，接着就看见亲王一脸和蔼微笑地走来。 　　‘王叔。’帕特里克率先开口寒暄，即使两人暗地里斗个没完，表面上看起来仍向一对感情融洽的叔侄。‘近来可好？’听到这句问候，艾瑟儿在心里暗笑，卡菲尔指挥的走私团几乎都把埃里斯亲王派出的商队抢干净了，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哪还能指望更多。 　　‘托伟大兄长的福，最近没发生什么不顺心的事。’但亲王毕竟不是省油的灯，说起谎来也是脸部红气不喘的，满面春风的样子还真让人以为他明天就要登基了。‘只不过这皇宫最近也太沉闷了，是该半点喜事来热闹一下……哈哈哈哈，帕特里克，这一切都要靠你啦。’亲王大力拍打帕特里克的肩，身边的女眷也开始窃笑。 　　‘我以为父王应该会抢先我一步才对。’微冷的语调却从那张阳光笑脸中流出，帕特里克紧盯着亲王的脸。‘城里吵得沸沸扬杨，为了东方明珠的到来。’亲王大笑，得意洋洋。 　　‘最美的宝物应该是属于神的，将她献给我最尊敬的兄长，再好不过。’量你也拿不出更好的宝物来了，亲王的表情明白的写满了这几个字。‘孩子，你不如趁早向陛下要求封地，年轻人多累积点经验也是好事。’ 　　‘老人家的经验总是实用的，艾瑟儿，我们谢谢王叔。’帕特里克彬彬有礼的微微点头，艾瑟儿接过话。‘到时候殿下不妨为亲王殿下建造安养中心，老了也好有个地方过日子。’女眷们笑得更大声了，亲王派的大臣武士们的表情好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眼看就要在皇宫里上演全武行了。 　　幸好这时司仪大声通报法老驾到，这场小闹剧就这样无声落幕了。 　　这时艾瑟儿才能仔细观察会场，不愧是皇家举办的宴会，即使在室外还是布置得富丽堂皇，皇室的座位铺满金色刺绣的上好布料，美丽的宫女们摇着手上的银柄羽扇为宾客煽风，黑皮肤的努比亚阉奴跪着端上一道道华丽的菜肴，最特别的莫过于宴会上无数的灯火，灯火投射的影子都经过精密计算，有时会集中在同一个方向，有时候会投射出圆形或四方形的图形，变换之间更显辉煌。 　　宴会间当然少不了音乐，利比亚的乐队演奏着柔和的乐曲，银色的月光下，女歌手的歌声彷彿尼罗河般，滋润了每个人的心。 　　法老哈米特一世看起来年约５０几岁，脸色蜡黄，中等身材，皮肤看起来很粗糙，应该是纵欲过度造成的……这样的国王历史上随处可见，现在他坐在黄金宝座上，安静地听近侍介绍宴会里邀请的贵客，尤其是几个美丽的贵族少女──因为他的眼睛一直死盯着外交大臣身边那位稚气的少女不放。 　　老头子还想开花……艾瑟儿对这位法老的第一印象就先打了个不及格，她注意到法老身边除了雅歌塔王妃，还坐了一位褐色长卷发的年轻女性。 　　‘那是阿丝兰˙安贝尔侧妃，我小时候希姆莱将她献给父王，有谣言说她原本是妓女，也有人说她是希姆莱的情妇。’帕特里克靠在我耳边轻声解释，但他的眼光在接触到阿丝兰侧妃身边的小女孩时变得温柔。‘还有安铃公主，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很可爱。’原来帕特里克也有这一面，艾瑟儿也跟着他朝安铃公主微笑，小公主开心的站起来向他们挥手，要不是阿丝兰侧妃的阻挠，恐怕小公主马上就冲过来了。 　　这时的帕特里克和艾瑟儿都没有想到，可爱的安铃公主将会成为未来政治斗争中无可避免的牺牲品……愿望说穿了就是欲望，而在实现的同时，也会向人索取相应的代价…… 　　没人可以预测未来，他们也一样；帕特里克此时正轻声在艾瑟儿耳边一一介绍席间的贵客。‘看到那个尖下巴的男人了吧，他是阿曼达˙喀达外交大臣，还有他的女儿莉妲儿，据说他此行来底比斯就是为了把女儿献给法老。’艾瑟儿干笑，难道古代人不知道纵欲过度是会死人的欸。‘阿曼达在这次与米坦尼和谈的会议上表现得差劲透了，虽说埃及是战胜国，但他要求的条件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谣传他还向米坦尼首相索贿，导致现在还没一个结果出来。’所以才需要把女儿献给法老，好平息风波，艾瑟儿心想，这是个可以利用的弱点。 　　‘还有首相左边那位，是雅若书˙安贝尔财政大臣，他是阿丝兰侧妃的哥哥，但这人只会花钱不会管钱。’也就是靠裙带关系爬上这职位的米虫，帕特里克的眼光变得轻蔑。‘雅若书旁边的那位是他的副手，也和侧妃有亲戚关系，这个人只会把国库里的钱管到家里去。’ 　　‘乌烟瘴气的朝廷。’还没听完全部的介绍，艾瑟儿就下了评论，烂摊子一个。 　　‘完全同意，但这只是一小部份罢了，还有神殿的问题。’帕特里克说道。‘神官干涉政治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这些事也不是简单就可以说得清的，我以后会向你慢慢解释。’帕特里克端起酒杯，在这时打住话题恰到好处，他知道亲王就要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