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向日葵的微笑－开罗之议

　　关于传奇政治家，英佩利亚˙卡佩罗这位女性，后世一直有许多揣测，对她能以女性之身荣登首相之位一直是后人津津乐道的传说。 　　撇开稗官野史不谈，让我们来看看历史怎么评价这位女性。 　　“英佩利亚˙卡佩罗执政官阁下为人正直，嫉恶如仇，从不屑使用任何见不得光的卑鄙手段，在她英明的领导下，埃及内政步向前所未有的清明时代。天降埃及以伟才，能有如此杰出的政治家来辅助女王陛下（艾瑟儿一世）治国，实为神之恩典。” 　　后世的人读到这段记载时不免要赞叹英佩利亚执政官的政治才能和艾瑟儿一世的识人之明，就连标准高到变态的史官都在史册中盛赞两人，没有绝大的功绩，单凭女性之身可能入得了高傲史官的眼？ 　　但后人不知道，当被一位笑得很阴险的女人和一整团军队礼数周到的天天上门拜访，早上会来道“早安”，中午会来“请吃中饭”，下午会来“吃下午茶”，晚上会来道“晚安”，半夜还会来检查你有没有“踢被子”，在这种恐怖的精神压力下，再正直的史官也会变成软脚虾。 　　谈起这位执政官的精采人生，得从一行人在开罗的那一晚说起…… 　　一行人经过两个多月的旅行，路上经过许多大大小小的城市村落，就属帕特里克最兴奋，到处东摸摸西看看像个孩子，但这只局限于前几天。 　　越深入了解一个地区，挖掘出的辛酸血泪就越多。 　　一座高大壮丽的神殿下，可能埋有上万民夫的尸骨。 　　一件珍贵的宝石首饰里，可能藏有矿工冒险深入矿坑挖掘的辛酸故事。 　　每当得知老百姓不为人知的血泪故事，就连冷静如约瑟都不免叹口气，自问为何我们的国家会腐化成这样？ 　　琉璃只是绷着脸，默不做声的在笔记上写上几笔资料，催促着众人赶路。 　　她究竟在写些什么？这已经成了所有人心中的谜。 　　抵达开罗的当晚，雅哈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独自来到琉璃的房间，敲敲门。‘琉璃小姐。’她轻声问道。‘我是雅哈，可以进来吗？’ 　　门自动打开，或是说，是有人把它打开的。‘哈，说人人到！’开门的赫然是帕特里克！他笑嘻嘻的望着目瞪口呆的雅哈。‘愣什么？快进来啊，正准备要去找你呢。’说着就把她拉进房里。 　　此时雅哈定睛一看，不只是帕特里克，约瑟、欧文、莎乐美、亚费斯和赛提这些旅途的同伴全都在，聚集在一张圆桌边，琉璃则是拿着一叠莎草纸坐在首位，见到她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她坐下。 　　‘琉璃小姐……’雅哈正想发问时，琉璃却抬起手制止她说下去。‘我今晚聚集大家，就是为了分派各位将来在政府部门里的工作。’她晃晃手上的一叠莎草纸。‘针对各种需要，共分十个部门，单位为司。’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拉长脖子往她手上的文件看，想知道自己究竟担任何种职位。 　　琉璃缓了口气继续说道。‘这十个部门分别是财政司、文化司、卫生司、警备司、守卫司、协调司、司法庭、水利司、建筑司和户口司。’话刚说完帕特里克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可我们没那么多人啊。’本来还担心僧多粥少的问题，但他没想到琉璃把工作分得这么细。 　　琉璃不耐烦的挥挥手。‘殿下，我们这群人也不是通才，要想掌控一个城市也需要他人的协助。’她继续说道。‘现在我开始分配工作，财政司长，赛提˙安塔。’赛提站起身来，恭敬的接过琉璃手上的任命文书。‘财政司下又有三个小部门，分别是商团、市场商店管理还有使节团。’她朝雅哈递过另一份任命文书。‘使节团由你负责，另外训练女间谍的工作我指派财政司和文化司秘密协助你。’ 　　雅哈点点头，接着问。‘文化司长是谁？’闻言，琉璃诡诈一笑，众人只感到背脊一寒。 　　‘还会有谁？当然是我们智冠群伦的风神官大人了。’嘴上说着手也在动，立刻将任命文书递到约瑟面前。 　　除了琉璃和亚费斯，其他人都呆了，接着爆出一声大笑。 　　‘哈哈哈……你让他去管教育，不用几天那些学生都被他冻成冰雕了……’帕特里克大笑。 　　‘小的也认为约瑟大人不合适。’雅哈紧抿着嘴忍笑，极力想维持形象。 　　‘学生的自尊心会被他严重打击，恐怕不用多久逃学会成为一大问题。’连最温和的好好先生欧文都婉转的批评，令风神官阁下禁忌的美貌上更蒙上一层灰影，看来离爆发不远矣…… 　　正当所有人察觉到危险，正四处找寻掩蔽物时，约瑟拿起那纸任命文书，朝琉璃深深一鞠躬。‘下官愿接下这项任命，谢大人赏识。’顿时满地眼镜片。 　　琉璃得意的朝亚费斯呵呵奸笑，大咧咧的伸出手。‘看吧，我赢了，钱拿来。’众目睽睽之下，一城的执政官大人正向自己的仆人大肆敲诈，而亚费斯嘴里低声咒骂着从口袋里掏出钱袋，乖乖双手奉上。 　　‘呃……请问，你们在打赌什么啊？’帕特里克小心翼翼的问。 　　‘喔，只是睹约瑟愿不愿意接下文化司长工作。’看着正在数钱的琉璃，亚费斯忍住心痛说道。 　　‘………………’约瑟脸上表情阴情不定，似乎在琢磨要怎么样才能把执政官从窗口丢下去，还能避开杀害长官的罪名。 　　‘嗯哼，接下来是警备司和守卫司的分配。’琉璃赶紧转移大家注意力，拿起两卷莎草纸。‘亚费斯和欧文，抽一卷吧。’ 　　两人摸不清她想做什么，反正就是分配工作嘛……也就依言抽了一卷。 　　‘我是警备司。’亚费斯看了看纸卷内容后说道。‘也就是说我是警政署长啰？’哈哈那不就可以请个美女当秘书，天天跟部下猜她内裤什么颜色有没有男朋友？还可以在办公室里藏酒大收回扣之类的啰？ 　　琉璃狠瞪他一眼，早就看透这痞子心里想的是啥下流念头。‘你想得美啊！警备司的工作除了维持城内治安外，还要协助政府宣导政令。’漂亮的绿眸中闪过一丝寒酷的精光。‘还要最重要的一点，我要一批新的警备人员和守备人员。’ 　　此话一出立刻让所有人都呆了，难道说琉璃不打算用前总督留下来的官员吗？这也意味着未来会有一场小型的政治地震上演吗？ 　　‘不用瞪着我看，就是你们想的那样。’琉璃火上浇油，证实这个想法。 　　‘目前的经济负担不了。’赛提不愧是财政出身，立刻迅速计算出这大概需要拨出多少经费，虽说他背后的势力（卡菲尔）财大气粗，但也无法长久支撑一个城的治安系统运作啊！ 　　‘执政官阁下希望我们怎么做？’反倒是欧文还能冷静提问，琉璃赞赏的点点头。 　　‘我只给一句提示，听好了──“伊凡雷帝的禁卫军”！’此言一出，亚费斯一拳击在掌上，恍然大悟的“喔”了一声。 　　‘你确定吗？’他又问，显然也知道这个方法风险有多大。 　　琉璃甜美一笑，说出的话却如同来自地狱。‘不用怀疑，反正你有唬拦的天才，不用多可惜！’话刚说完就打开门把亚费斯和欧文推了出去。‘因事出紧急，执政官允许两位提早退席，滚吧！’抛个飞吻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留下愣愣的两人。 　　‘现在我们要怎么做？’良久，欧文才对身边的同伴发问。 　　亚费斯重重的叹口气，哇靠，就连当浮士德仆人的梅菲斯特都没我那么命苦！经过一番盘算后，他站起身。‘走吧，紧急计画。’他望着远方的沙漠，思索着该怎么做才干净。‘路上再说。’ 　　欧文点头，他知道将来两人必须合作无间才能保证治安无虞，而在合作之前，他必须先学会信任他的伙伴。 　　两人迅速收拾东西离开旅店后，身影消失在茫茫的沙漠中，除了琉璃，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 　　回过头来看还留在旅店房间里开会的一群人，帕特里克举手发问。‘欸，那我要当什么？’他深知自己的身分很敏感，弄个不好可能会造成权力分化，想必琉璃在安置他上下过一番苦心。 　　琉璃望他一眼，抽出一份文书递过去。‘你是调解司的长官，负责处理民众纠纷。’ 　　‘怎么？这不是司法庭的工作吗？’帕特里克怪问。 　　‘什么事都上司法庭，你想把法官们累死啊？’琉璃说道。‘小纠纷就交给调解司处理，这需要组一个委员会，所以需要一个身分较高的人去压住下面的委员。’琉璃知道能进入委员会的大多是贵族，为了避免他们将来在政治上指手画脚，不如先给他们安排个闲职，并让身分高过他们的王子去压制他们。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约瑟心想，但如此一来内政的权力会完全集中在执政官手上，难保下面不会有怨言。 　　但琉璃是什么人？从小生长的环境让她熟透了官场生存模式，当然也为这样的情况做出预防。‘殿下，除了调解司以外，您还有执政监督的职位，因为现在总督阁下不在，所以每晚由我向您报告各种施政情形。’说是报告，其实执政监督这个位置没有半点实权，任何事还是执政官说了算。 　　不愧是艾瑟儿委与重任的人！约瑟心想，有这样的人帮忙，帕特里克的权位之路想必会越来越顺畅。 　　但看到眼前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女，只是在分配一城的工作时她就急切的把所有原来的官员大换血，甚至包括中下层的警务人员；为了巩固她在内政上的权威，甚至将身分最高、最可能妨碍她的帕特里克放在架空的职位上，好保证她将来的施政安全无虞。 　　如果帕特里克登上王位，这个女孩绝对不能委与重任！约瑟暗暗打定主意，她对权力太过执着，况且他效忠的对象是艾瑟儿，并非帕特里克；宫廷中有这样的野心家，绝对是个危险的隐患！ 　　琉璃不会读心术，当然也对约瑟的想法不得而知，她现在正忙着做最后一项任命。‘莎乐美小姐。’坐在角落的莎乐美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惊讶的望着她。‘你的任命文书，我任命你为文化司次长。’ 　　‘文、文化司次长？’莎乐美讶异的张大嘴，完全忘了要维持淑女形象。 　　‘是的，你将负责协助司长处理事务，并管理成内所有旅行艺人。’阿瓦利斯作为边境城市，不只是商团的流通惊人，旅行艺人也不少，只是历任没有一个长官会为了管理他们专门设置一个职位。‘你行的，对吧？’琉璃低声问道，听她这么问，莎乐美下意识的点头。‘我尽力，大人。’ 　　别的不敢说，歌舞上的才华莎乐美堪称埃及最耀眼的一颗明珠，用她来管理旅行艺人的确是一着妙棋，在场所有人纷纷赞叹执政官的英明决策。 　　只有约瑟心里有数，没想到琉璃会来这一着，安排个人紧跟在他身后监视，为了巩固权力，琉璃做的真是够绝了。 　　‘在场的工作分配完了，剩下的五个司就等抵达后再从知识份子中提拔。’琉璃说道。‘先说一声，我会大量采用平民人才。’ 　　‘为了阻断贵族势力？’帕特里克轻声问道。 　　琉璃重重地点个头。‘也为了阻断结党的情形。’她的眼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凌厉，令人不敢正面迎视。‘我要把旧势力全都连根拔起！’ 　　‘愿效忠大人。’良久，财政官赛提才低声说道，他这句话向是团小火苗，引爆了这个团体。‘愿效忠大人！’雅哈接着说道，伸出手置于桌子中央。 　　莎乐美首次露出开朗的笑脸，将自己的手放上雅哈的，跟着说道。‘愿效忠大人！’ 　　赛提也放上自己的手，三人相识一笑，传达了同样的讯息。 　　约瑟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帕特里克抓住手叠在大家的手上。‘请执政官阁下多指教！’身分尊贵的王子笑嘻嘻地说，完全不计较刚刚尴尬的局面。 　　琉璃满意的点头，将自己的手叠在上面。‘上下一心，创造新纪元！’她深知要是没有强大的后援支柱，纵使艾瑟儿拥有强悍的军队也没用，她一定要将阿瓦利斯建设为全埃及最富庶的城市，琉璃坚定的对自己说道。 　　约瑟虽然不满帕特里克的举动，但当他接触到帕特里克意味深长的目光后，他首次觉得这个童年好友变得好陌生。 　　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帕特里克心里盘算的绝对不如他外表的平静！ 　　在开罗的这一夜，埋下了未来政治内斗的火种…… 　　后世史学家艾默斯坦提出评论 　　“英佩利亚执政官拥有最优秀的组织能力和洞察能力，但为何她无法取代艾瑟儿一世登上女王宝座？原因无他，就败于她无法真心信任她的下属！相较于艾瑟儿一世对军队的真挚情感，英佩利亚执政官对于下属只把他们当成工具利用，可以重用也可以丢弃；虽位极人臣，却无法真正掌握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