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危机－布局

　　底比斯首相府，今天宫里传来消息，法老染病不能上朝，昭告全部官员休息一天。 　　从黑人宦官长口中得知这项消息，首相在心里冷笑。 　　染病？八成是老头子不服老，还硬要在妃子的房间里鬼混太久，累得起不了床才是真的吧！ 　　心里是这么想，但表面上还是得假惺惺地安慰几句，塞点钱把来人送走。 　　这样也好，毕竟安娜菲丝失踪的事就已经把整个首相府闹得鸡飞狗跳，偏偏首相又是个爱面子的人，不顾夫人的哭求，坚持不肯让这件是流出去，只是派出自己的卫队四出寻找。 　　人还没找到，来自遥远费悠姆、签署着艾瑟儿总督名字的密信就送到了，摊开一看，差点没气冲脑门。 　　信中一开始就挑明了“死老头，你女儿在我手上”这类意思的文言文，虽然经过副官的努力修饰，但艾瑟儿总督在信里痛快淋漓的将严重性一一点明（还加了不少不堪入目的语助词），还顺道骂了首相几句，骂得那尖酸刻薄啊，连头猪看了都会去自杀的！ 　　总而言之，重点就是要是不给物资不给武器我就拿安娜菲丝开刀！ 　　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女儿，首相肯定会立刻派军杀向费悠姆，把整个军团驻地给一锅端了；但被艾瑟儿总督扣押的，是王子殿下的未婚妻安娜菲丝，一想到雅歌塔王妃不屑的嘴脸，希姆莱心头一股火起，好你个艾瑟儿总督啊，勒索勒到首相头上来了！ 　　不爽归不爽，硬咬着牙钱还是得照给，他写过无数封信要求艾瑟儿总督派人护送安娜菲丝回家，但每次得到的都是“军队正忙于训练，抽掉不出人手”这种模糊的理由，硬生生回绝。 　　敢问整个埃及敢这样给首相气受的人，除了皇室，舍艾瑟儿总督其谁？ 　　正当首相在书房生闷气时，亲王的使者突然从门外窜进来。‘大人。’一个长相平庸的男人，是那种就算曾有过一面之缘，但也绝不可能在人群里认出来的平凡长相，他朝首相双手交叉行礼。 　　首相摆摆手，不问他是怎么进来的，整个首相府的侍卫都知道这人的身分，对他的出入也睁只眼闭只眼，免得自家主人的计画泄漏出去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有什么事吗？’首相懒懒地半闭着眼问，这几天他为了女儿的事忙得身心俱疲。 　　‘不是亲王殿下派小的来的。’ 　　‘哦？’首相睁开眼，坐直身子紧盯着座前神色平静的男子。‘是你自己来的。’ 　　男子点头。 　　‘亲王殿下现在在哪？。’ 　　男子脸上浮上一抹难以察觉的轻蔑：‘殿下正忙着和新娶来的妾侍热呼呢。’他刻意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观望四周。‘小的在来大人府上前，先去了趟财政大臣阁下的府邸。’ 　　首相意味深长的点点头：‘他家那个小鳖崽子还好吧？’两人目光相接，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财政大臣阁下家的少爷病得不轻，根据小的买通侍卫的说法，少爷整天关在房间里不出一步──但还是有时候半夜会偷偷跑出去，好像是为了买什么东西呢。’男子说：‘听说，有这种症状的贵族青年已经越来越多了，而且大多数都是之前从费悠姆艾瑟儿总督手上赎回来的军官。’话说到这里已经够明了，这摆明了是艾瑟儿总督搞的鬼！ 　　首相阴沉着脸，他想不出原因，艾瑟儿总督远在费悠姆，王子殿下和约瑟神官也跟着去了阿瓦利斯，照理说她在底比斯已经没有势力了，但眼前这件事又绝对和她脱不了干系！ 　　‘这件事你多留个心眼，还有，别让亲王殿下注意到。’首相说。 　　‘小的明白，遵照大人的意思。’男子再次低头行礼，当他在抬起头来时，眼神却透露着不安。‘大人，小的斗胆问一句，我们是不是该采取些行动。’ 　　首相沉吟了一会：‘当初我们似乎太低估艾瑟儿˙杜克的能耐，如果这真是她搞的鬼，大概也是在拖时间，先把底比斯搞个鸡飞狗跳，好争取时间训练军队。’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是我粗心，没顾到现在费悠姆的守军将领是提勒那老鬼，失算了这一着。’当然，女儿被扣押也是一项重要因素，只是首相留了一手。 　　男子眼中透出狡猾的笑意。‘大人，难道您忘了伊帕斯阁下了吗？’ 　　首相抬起头，仔细咀嚼这句话的涵义，良久，他摇摇头：‘伊帕斯抽不开身的，况且从南方边境到费悠姆，起码要走上半年。’他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了解你的用意，但要那孩子去对付艾瑟儿˙杜克，我还是觉得太过大惊小怪了。’ 　　既然首相都这么说了，男子也只有点头，但他没有完全死心：‘大人，既然不用惊动到伊帕斯阁下，那么应该还有其他人选，不是吗？’ 　　首相抬起头，狐疑地望着他：‘说清楚点。’ 　　‘军方一直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如果某军团的指挥官向其他军团的指挥官提出挑战声明，对方不得拒绝，如果挑战失败，挑战军团必须同意对方一个条件，反之，则是被挑战军团被敌方敲诈。’男子解释道，看着首相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狞笑着：‘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规矩了，西台战争后几乎没多少人记得，当然，艾瑟儿总督也绝对不会知道。’ 　　‘趁幼苗还没成长茁壮前，一把掐断它！’首相用手撑住桌子，缓缓站起身来。 　　‘大人英明。’男子顺水推舟，也顺便把想出这条毒计的功劳推到首相身上。‘那么依大人的高见，该派哪个军团去好呢？’问到关键问题了，首相扬扬眉。 　　‘林德将军如何？力大无穷、勇猛直前啊！’ 　　‘不行！这次的计画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林德有体力没脑力，当心被艾瑟儿˙杜克玩死了都不知道！’首相扳扳手指，估算着：‘更何况下次战争，法老属意由林德率领敢死队，少了他会很麻烦的。’ 　　男子暗笑，说的也是，除了林德将军这没脑的猛汉，整个埃及还有谁愿意去带敢死队？‘那伊里宁将军呢？’此话一出，首相立即惊讶地瞪着他。 　　‘别开玩笑了，伊里宁那死鬼上个月得了怪病，整天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连他老婆都吓得收拾行李回娘家去了。’首相哼了一声，一方面是对自己的情报网表示自豪，一方面则是嘲笑别人的不幸。‘一个中队的老婆跑得一个不剩。’两人目光一碰，哈哈大笑。 　　‘那么我只有一个人选了，大人，您认为哈士奇将军怎么样？’男子说，上面两个只是他用来试探首相的决心坚决与否随口胡扯的，这次的人选他很有把握了。 　　这次首相没有特殊表示，只是来回在房里踱步沉思着，哈士奇将军……应该不是底比斯的大贵族出身，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第十军团的指挥官吧，现在随便一个最烂的正规军都能把成长中的奴隶军团掐断，更何况也不必怕得罪他背后的家族，好！就是这个！ 　　‘哈士奇将军为人阴险，由他去对付艾瑟儿˙杜克确实不错！’首相终于开金口承认，男子如释重负。‘你去把这件事办一办，记得办得干净点。’说话同时，首相踱到墙边的书柜里拿出一袋金币塞到他手上。‘别让亲王殿下知道。’ 　　男子恭敬地接下金币，朝首相鞠躬。‘今天小的一整天都在家里休息，哪都没去、谁都没见。’ 　　首相满意地点点头，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去。 　　男子躬着身离开书房，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首相府，出府之前，他还朝门卫使了个眼色，晃晃手上的金币，两人心照不宣地一笑。 　　一出首相府，男子脚步一转就往亲王府走去，说的全是刚刚在首相府的翻版，只是把亲王在和新娶的妾侍热呼改成了首相正在和爱妾洗鸳鸯浴，没空接见他……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记得手法干净点，还有别让首相知道了。’说话同时，亲王也给了他一袋金币，甸甸重量，好像比首相给的那袋还重呢！男子吹着口哨，独自步出亲王府。 　　再街上走啊走地，有意无意地，男子晃进了底比斯最近新开的酒楼里。 　　服务小弟立刻拿着毛巾凑上前来。‘森先生，好久不见了，听说您去见您父亲和叔父谈生意，现在怎么样了？’（你这浑球上哪鬼混去了？找亲王和首相谈得怎么样？） 　　被叫作森先生的男子笑了笑，接过小弟手上的毛巾：‘用不着这么急吗，先来几盘蜜饼填填肚子先。’（你这死小鬼凶啥小？老子拼死拼活出去拿情报你在这纳凉喝茶！还不快奉上食物招呼本大爷！） 　　‘是是是，付钱的是大爷！’只见服务小弟咬牙切齿地冲进厨房端了几盘好菜出来，嘴里似乎还念着：妈的死混球，吃死你吃死你…… 　　森先生吃饱喝足后，打了个很响的饱嗝后才缓缓说：‘我和父亲相谈甚欢，叔父也非常欣赏我的提议，除了他们两人，还有几个兄弟姐妹愿意支持我的生意了。’（不但两个老鬼被我骗得团团转，就连他们家的奴仆也被我收买了几个。） 　　‘那真恭喜你了，对了，要不要早点向小姐报告呢？毕竟她可是最大出资者。’服务小弟问。（看不出你这家伙还真不赖，还不赶快回去写信告诉小姐！） 　　‘当然了，不过我想送个口信。’森先生说完，褐色眼眸似笑非笑地盯着服务小弟。 　　‘我知道了，那么您慢用。’服务小弟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转身进了厨房，脱下围裙。 　　‘欸，迪格，你要去哪？’另一名在厨房帮忙的少女大喊。 　　只见迪格回过头，亮晶晶的大眼含着笑，用唇语说：‘费悠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