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宗教陋俗－心病

　　忙！忙！忙！ 　　这是目前阿瓦利斯地方政府上下官员的共同心声。 　　偌大的总督府前院，随便找个部门的办公室，还不到门口就能听见里面忙成一团的声响，而这声响还依所属部门的不同，大异其趣。 　　‘哦？原来你要控告西家的儿子又诱拐了你家女儿啊？这还不简单，那个你……就是你啦！来来来，现在我以王子的身分，作媒将东家女儿指婚给西家儿子──也就是你！看什么看！想违抗皇令啊！好啦事情解决啦，皆大欢喜可喜可贺，下一位！’ 　　不用说也知道，这里是帕特里克王子的民事调解司。 　　曾有官员向执政官提出王子殿下的调解方式似乎有些儿戏，但最后只得到执政官一句轻描淡写的批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把这个月的交际报帐给我看看……天啊！你们付帐不看标价的吗？一餐饭花得比我一个月的饭钱还多！还有这名单上的ＸＸ城主，情报司不是已经派人来说，这人没什么利用价值，可以放弃他了吗？你们钱太多没处花送他什么生辰贺礼啊！’ 　　但别以为赛提是个吝啬鬼，他的吝啬仅用于交际报帐上，要不是执政官的耳提面命，打死他都不肯把钱花在这上头；但他在城市建设等其他财务方面比谁都还要仔细，把钱花在刀口是是他的最佳写照，在草创初期，赛提堪称不可缺少的关键人物之一。 　　至于雅哈的情报司设置地点只有少数高层官员知晓，而约瑟的文化司，除非真的有事，否则是没有闲杂人等敢走近一步的。 　　为什么？任何一个在文化司服务的官员都知道，约瑟平常看起来像块冰，做事也很俐落，但骂起人来可凶着呢，那尖酸刻薄的程度啊，连头猪听了都会羞愧得自杀的！文化司要不是有莎乐美这个温柔美女坐镇，早就闹停工了！ 　　至于他们的最高长官英佩利亚执政官，对于管理部下方面，后世史家认为她的方法很白痴，但只有天才才能用得漂亮；她绝不插手任何部门的行政，但若其主管有管理上的问题，她也乐意大家一起讨论，除此之外，她只做自己分内的政策规划与结果审查，万一结果不能让他满意，一顿排头绝对免不了的，严重点的，降职贬官大有人在。 　　即使城内的政治经济已经慢慢步上轨道，但琉璃还是有块心病，她日思夜梦恨不得立即除之的大患──神殿势力。 　　还记得是几天前，当时她还在办公室里与一堆看似无底的公文奋战，一队气势骄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总督府前。 　　‘快进去通报！奥色里斯神殿大祭司──玛阿特大人驾到！’领头的祭司趾高气昂地朝总督府的卫兵喝斥，盛气凌人的神殿侍卫趋赶畜牲似地逼着路过的百姓在路旁一字跪开，甚至包括怀孕的妇女。 　　听到是神殿的大祭司驾到，总督府前院的各部门官员都议论纷纷，没人不知道，自英佩利亚执政官掌权以来，对神殿一向采取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每月奉献一毛也没少给，只是她本人从没去过神殿一次，更没人看过她祈祷；今天神殿官员亲自找上门来，十之八九来意不善。 　　琉璃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绿色的美眸里闪过一抹厌恶，她朝一旁的雅哈使了个眼色，又瞪了大祭司的轿子一眼，坐下继续办公。 　　‘执政官是怎么回事？为何不出来迎接？’显然领路的祭司并不是很有耐心的人，等不了多久就开始对无辜的守卫大呼小叫，守卫也无可奈何地由着他骂，直到总督府的大门打开，领路祭司这才住了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但雅哈也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优雅地轻移莲步来到轿前，先一施礼才开口问候。‘尊敬的大祭司大人，欢迎您。’ 　　轿内传出一声富磁性的男性嗓音。‘来者可是英佩利亚执政官阁下？’ 　　‘见笑了，小的贱名雅哈˙罗曼，为本城情报司长官；执政官大人此时因政务繁忙，无法亲迎大人，特派小人前来迎接，望大人恕罪。’ 　　玛阿特大祭司没答话，领头的祭司却抢先一步，狠狠地抽了雅哈一耳光！ 　　民众惊呼出声，守卫呆若木鸡，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见领头祭司双手插腰，鼻孔喷气地斥骂。‘这执政官是什么东西？小小官员竟敢不出迎神之侍者的大祭司大人，这不但是对奥色里斯神殿的侮辱！更是对神的不敬！’ 　　雅哈低着头由着他骂，甚至不敢摸摸红肿的颊，她知道在埃及，神殿的力量一直是不容小觑的势力，仗着神喻的光环，有时连法老都得让他们三分，因此现在与他们起正面冲突绝对是百害无利，因此，她忍！ 　　但就算雅哈忍得下这口气，随后赶到的黛奴菲可忍不下！眼见自己最敬爱的姐姐被打被骂，旁边没人帮忙说话就算了，看看那个罪魁祸首，黛奴菲感到一阵晕眩，是个祭司！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黛奴菲冲到祭司面前哭叫着。‘不准把姐姐带走！不准不准！把姐姐还给我！还给我！’在此同时还轮起粉拳猛捶，祭司一时不防挨了她好几拳。 　　雅哈错愕地看着跑出来闹场的黛奴菲，这是怎么回事？但现实情况不允许她错愕太久，她伸出手架住黛奴菲，回头朝侍卫使了个眼色。‘请原谅，祭司大人，这女孩年纪还小，不懂规矩。’ 　　‘呼、呼……’黛奴菲倒在雅哈怀里，气喘吁吁，美丽的大眼睛直直地瞪着祭司，充满怨毒的神情。 　　祭司赶忙拉拉刚被扯乱的衣袍，恶狠狠的开口。‘太放肆了！我要把这女孩吊死！’ 　　这时雅哈没有退让，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大人，执政官大人与玛阿特大人都在等着呢，难道就为了您个人，耽误了两位大人的宝贵时间？’ 　　轿内传出一声朗朗的大笑，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从轿内走出，所到之处妇女无不倒抽一口气，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男人？！ 　　他走到雅哈面前，此时黛奴菲已被侍卫带下去休息，雅哈也不服输地抬起头仰视着他，眼波如水间，两人似乎已经没有身高的距离。 　　‘连个下属都这么厉害了，英佩利亚执政官，该是个很让人期待的角色。’玛阿特祭司说，他的声音低沉，宛如笛声般空灵好听；闻言，雅哈的嘴角微微上扬。 　　‘谢大人的赞赏，请。’她往旁边退开一步，让出通道给他过。 　　但玛阿特祭司没有动，他望着总督府，似乎已经和他认定的对手做了初次见礼。 　　‘我不进去了，告诉执政官，我来传达奥色里斯神殿默思可神官的命令，请执政官阁下选出十个处女，送至神殿来。’玛阿特祭司说。 　　‘十个处女？下官敢问大人，所为何用？’雅哈皱起眉，听到处女这两个字，她有不祥的预感。 　　玛阿特祭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云淡风轻地丢下一句话。‘去问问刚刚那女孩，我想她知道。’ 　　神殿的队伍离开，民众也接连散去，留下雅哈还站在原地，咀嚼玛阿特祭司刚刚那句话的深意。 　　琉璃在楼上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她低着头思索一阵，终于，她回过头向女仆吩咐道。‘去把黛奴菲找来……’她沉吟了一阵。‘还有雅哈。’ 　　女仆领命离去后，琉璃再度望向窗外的天空，这才发现，该是晴空万里的蓝天，何时变成一片忧郁的浅灰？ 　　令人厌恶的颜色。 　　琉璃阴着脸，有麻烦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