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宗教陋俗－神殿交涉

　　‘大人，神殿又派人来催了。’好不容易安抚好气势汹汹的祭司，雅哈在第一时间直奔琉璃的办公室，她已经数不清是这个月第几次造访了，推开门，迎上满室无奈的视线。 　　‘又来了！神殿真不嫌烦，几乎每天都派人来！’琉璃的秘书官几乎要气得丢下笔拿家伙去和祭司硬干了。‘每天来就算了，还对招待挑东挑西了！因为他们政府有好多政策来不及推动了欸！’此话一出，其他来报告政务的官员也义愤填膺，他们也都是为了这问题才来找执政官商量的。 　　琉璃无力的捂着额呻吟，为了这问题她也好几天没睡好了。 　　‘大人，不能放任这种情形下去了。’纵使不忍，雅哈认为问题还是得解决。‘去神殿交涉吧，请他们多宽限些时日。’ 　　琉璃还没回答，秘书官就开口反对了。‘我们现在不就在交涉吗？没看那几个祭司天天上门来找麻烦，赶都赶不走！’其他官员也跟着附和，但雅哈不这么想。 　　‘由大人直接上门去交涉，显得我们很有诚意来解决事情，我相信神殿见到大人放低姿势也不会太过份的。’雅哈说，这话打动了琉璃，她丢下笔站起身来。 　　‘我同意情报官的话，去叫下面的人准备轿子，去神殿。’琉璃简洁地下了命令，刚走到门边，她又回过头来说。‘喔对了，雅哈你陪我去吧，顺便叫亚费斯拨一队警备队员保护我们去。’ 　　‘是的，大人。’雅哈恭敬地行礼送她离开。 　　就这样，一行人来到了城西的奥色里斯神殿，远远的就看见巨大的神像矗立的身影，琉璃感叹着，埃及人究竟是在科技不发达的情况下，建造如此惊人的建筑？想着想着，人已经到了神殿门口。 　　守门的祭司远远看见这支队伍，从其华丽的装饰也约略猜出这是贵族人家的派头，但当他们一靠近，看清楚来人的脸庞时，谄媚的神色一僵，变得有些不自在。 　　琉璃下了轿，抬头张望巨大的神殿建筑，她不在意祭司们的脸色，现在的她处于弱势，因此，她只能等着。 　　‘执政官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幸亏祭司中有个比较机伶的，见情况陷入僵局赶忙出来说话，看着执政官的脸上出现美丽的微笑，他暗暗松了口气。 　　‘我想求见莫思可神官，能否请这位祭司阁下帮忙通报。’琉璃说话同时，还不忘偷偷地往该名祭司手上塞几个金币。 　　‘当然当然，请大人稍后片刻。’祭司是个聪明人，纂紧手上的金币朝琉璃一鞠躬后匆匆忙忙地往神殿内跑去，看着他的背影，琉璃冷漠的脸上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 　　雅哈冷眼旁观这一幕，神殿势力一直是琉璃恨不得除之后快的毒瘤，虽说宗教有平和人心的力量，但在这乱世连宗教都跟着腐败，成天藉着神之名榨取民脂民膏，受骗的民众敢怒不敢言，要让阿瓦利斯成为中央集权的城市，神殿势力是一定得铲除的阻碍！ 　　但她会怎么做呢？看着琉璃，雅哈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差点冲口而出要她放弃这次的交涉，但理智终究压下了这想法，从头到尾她只是静静地站在琉璃身边。 　　过了一会儿，进去通传的祭司出来了，先朝琉璃行礼后才说。‘仅代表神殿表示欢迎之意，大人请。’说完就退开一步，让开大门给琉璃通行。 　　听到这话几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就在他们要踏进神殿大门的那一刻，祭司又说话了。‘执政官大人，神官大人只准您一个人进去。’眼神意有所指地瞄了眼雅哈等人。‘神殿不是闲杂人等乱逛的地方。’ 　　年轻气盛的警备队员差点冲上去把说话的祭司围起来，但雅哈制止了他们。‘既然如此，容许我与执政官大人说几句话吗？’她客气地说道，见祭司点了头，赶忙揣着琉璃到一旁咬耳朵。‘有问题。’一开口就斩钉截铁地说，但正当她想劝琉璃放弃时，她看见她叹了口气。 　　‘有问题也得去。’琉璃说。‘现在咱们是骑虎难下了。’ 　　雅哈望着她，在她的印象中，琉璃总是笑笑的，天大的事也无法动摇那抹微笑，但现在的她看来有点沧桑，有点无奈。 　　她不擅于面对这样的琉璃，所以她只是默默地从腰带里拿出艾瑟儿送给她的短剑，递给琉璃。 　　像是理解对方的心意，琉璃没有多问，接下短剑塞进怀里，丢下意味深长的一眼，旋即转过身朝随从大声宣布。‘我，英佩利亚˙卡佩罗，本城的执政官，命令你们在这里等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移动！’ 　　‘遵命！’随着随从的回应，琉璃朝雅哈点了最后一次头，跟着祭司缓缓地进了神殿大门。 　　碰地一声，大门当着雅哈的面沉重地阖上，心头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在心上琢磨一阵后，她心一横，召来一个警备队员，在他耳边嘀咕了阵。 　　‘可……大人，这么做……’警备队员年轻的脸庞写满了惊愕，但他接触到雅哈眼中无比的坚定时，想说的话又吞了下去。 　　‘为了大人的安全，我们一定得这么做！’雅哈说。‘一切的责任由我扛，分头进行。’ 　　既然上司都这么说了，下面的人也不好反对，年轻的警备队员回到队伍，向同伴叽叽咕咕了一阵子，几分钟后，只见他们个个分头散去，守门祭司纷纷朝雅哈投以奇怪的眼光，但她似乎见怪不怪，还刻意朝一个走远的队员大喊。‘记得帮我带一份回来啊！’ 　　守门祭司暗忖，八成是想趁长官不在，开溜摸鱼去了，原来这个执政官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嘛！随着他们的想法改变，看守也逐渐松懈下来。 　　随便哪个神都好，保佑着千万不要出事啊！雅哈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波澜万丈，万一发生冲突，两个势力间的火拼势在必行！到时候吃亏的又会是老百姓。 　　※ ※※※※ 　　随着领路祭司一路穿过大大小小的回廊，似乎为了恪守神职人员的形象，也更可能是因为没人敢开口跟这位执政官说话，从头到尾的沉默。 　　‘执政官大人，莫思可神官大人就在里面等您。’在一扇雕刻精美的门前，领路祭司停下脚步回过头介绍道，琉璃微微点头表示明白。祭司这才在门上敲了三下，硬实的木头传来沉重的声响，但还比不上里面传来的声音。‘请进。’那是一把充满磁性的男声，听到这声音，琉璃心头一震，她听过这道声音！ 　　随着大门的开启，金碧辉煌的大堂映入眼帘，坐在中央大位的，应该就是这里的当家──莫思可神官，瞧他一副瘦巴巴的模样，别误以为是政府亏待了他，琉璃一眼就看出他眼窝下的严重黑眼圈，整体看来，完全是个纵欲过度的色鬼。 　　但就算是色鬼，现在毕竟还是得向他低头，琉璃轻移莲步地来到他跟前，双手抱胸，先行了个晚辈对长辈的礼节。‘神官大人日安。’ 　　‘英佩利亚˙卡佩罗执政官？’莫思可神官用他破锣般的嗓音问。 　　‘正是。’此时琉璃已经站直身体，水灵灵的眼睛堆满了笑，即使心里已经呕吐了上百遍。 　　莫思可神官咧开嘴笑了，疑似几滴口水沿着嘴角滑落，他毫不掩饰地表露自己的欲望。‘果然如传闻般美丽动人。’看他那副模样大概也猜得出现在他心里翻滚的是多不堪入目的下流幻想。 　　琉璃陪着笑，忍住想踢他两脚的冲动。‘大人见笑了。’ 　　莫思可神官还想在说点什么，他身边侍立的大祭司却抢先一步说道。‘执政官阁下今天造访，应该是有什么要事吧。’随着那声音看去，琉璃接触到一双深紫色的眸子，她认出来了，是玛阿特祭司！ 　　纵使玛阿特不认得她，但她那天躲在窗内看了他几眼，对这个俊美的男人也留下不小的印象，他往自己所在的窗户望的同时，琉璃似乎感到一股恐惧，深怕自己陷落的恐惧！ 　　但现在可不是回忆的时候，琉璃定下心神接过他的话。‘大祭司阁下明鉴，我正是为了金牛侍者的问题前来。’金牛侍者指的就是那批将被残酷牺牲的处女，说是侍者只是为这恐怖的一是披上层漂亮的外衣。 　　提到这敏感的问题，莫思可神官收起刚刚淫邪的表情，刻意扳起脸来。‘这是什么意思？请说清楚，执政官。’连敬称的省了，可见这问题有多不好办。 　　‘您知道的，我只是个内政官员，真正的决策权还是握在总督大人手上。’琉璃说。‘请原谅我这么说，这么大的事，我做不了主。’话说到这里已经很强硬了，要嘛等总督回来，要嘛大家就闹到底！ 　　‘执政官的意思是，选十个金牛侍者会比施行屠杀贵族的政策简单？’莫思可神官冷笑着说，他对琉璃的贵族削权手段很不满意，现在逮到机会当然要好好修理她一番。‘你说错了吧，一个能下令肃清贵族阶层的官员，会办不好这么简单的小事？’ 　　可惜琉璃没有蠢到被他激怒，她只是淡淡地说。‘一家哭，好过一路哭。’ 　　‘你！’莫思可神官显然被她这句话噎着了，但他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马上就平静下来。‘执政官平时似乎政务繁忙呢。’ 　　‘不敢当。’ 　　‘既然如此，为何从不到神殿祈祷？’ 　　听到这里琉璃心里把这个死色鬼的祖宗十八代全臭骂了一番，我去你个圈圈叉叉，我又没要生孩子来找生殖之神做啥？！ 　　心里这么想，外表还是要陪着笑。‘这当是我的不是了，多谢神官教诲。’想不到这句应酬的无心之言，竟给她惹来一场麻烦，只见莫思可神官露出古怪的笑容，站起身来背对着她。 　　‘与其用嘴巴说，不如用行动来证明你的虔诚。’他说。‘你也是这么认为吧，执政官。’ 　　此时琉璃也察觉到不对了，她开始观察四周。‘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莫思可神官猛然回过身，手一挥，大批士兵蜂拥而至，将琉璃团团围住。‘就是这个意思。’他露出邪恶的笑容，为时已晚，蝴蝶已被困在蜘蛛网中，插翅难飞了。 　　琉璃打量了下四周的士兵，冷笑。‘为了抓住我，神官费了不少心思嘛。’ 　　莫思可神官不跟她在这问题上抬杠，单刀直入地说。‘只要你留在神殿“祈祷”几晚，我就同意你的要求，等总督回来再处理侍者的事。’这该是很优厚的条件了，神官心想。 　　但琉璃可不吃那一套，她的命可比那十个女孩值钱多了。‘我拒绝。’连回绝都很有自己的风格，干脆俐落。 　　但莫思可神官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知道要是让琉璃就这样走出去，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可惜这不是由你拒绝的时候，来人，把她押下去。’他挥手下令，嘴角似乎又有几滴口水滑落。‘让女奴帮她梳妆一番，今晚由她侍寝。’远远的，琉璃彷彿还能看见他那令人作呕的笑容。 　　为什么我还能这么冷静，琉璃被士兵粗鲁地拉着走，没有挣扎、没有尖叫，她静静地思索着这个问题。 　　也许因为刚刚摸到腰际的短刀，更可能是因为，刚刚在神官背后，玛阿特朝她微微地点了头。 　　那是叫我安心的指令吗？琉璃望着雕花的天花板，猜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