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冥师

　　摸摸脖颈的粉红色受伤印记，我笑了。 　　这个空间，分成两个世界，其一是凡人的凡世界，其二是凡异交杂的异世界，人数比例是一千比一。 　　管理异世界的组织，是神殿、神庙、学院、协会、门派等。 　　睡着不久，我按照幽阳的说话，真的做梦了。这时的我已经接受到另一世界的存在，自己的思路令我自己觉得陌生，想到此，梦开始。 　　‘月亮神师！’ 　　一声叫唤，我清晰感觉到我旁边那名名叫月亮的少女神师止住步伐…… 　　她回头一看，叫住她的是一名蓝色紧身衬衣，披着深蓝色披风的骑士，他带着和熙的微笑，半跪下来，说道︰‘“星夜神骑士”蓝夜拜见月亮神师，愿星夜神的仁慈降临着大地。’ 　　‘愿星夜神的光明永远照耀着您。’月亮微微一笑，欠身回礼，月光般洁白的肌肉吹弹可破，银色的发丝柔顺光滑，在黑夜的背景下，彷彿一弯会散发神圣光芒的月亮，不可亵渎。 　　蓝夜彬彬有礼地说道︰‘在星夜神最神圣的召唤下，有来客想和您会面。’ 　　意思就是在月亮挂在夜空最高处的深夜，有访客来访，希望和月亮神师在月亮神殿会面。 　　月亮露出感激一笑︰‘非常感谢您的提醒，神必定会指引着您的道路。’说完，转身离开，缓步从月亮殿径走到神殿，见此蓝夜才站起身离开，而进入神殿的月亮果然看见有九人在神殿里头等候。 　　她微微皱眉，在袍中取过轻纱面纱盖着脸孔，走近九人，温柔有礼地说道︰‘能在月亮神的指引下相见，未知诸位到访的用意？’ 　　九人中走出一位高大的汉子，对月亮拱拳施礼，后者不慌不忙地回礼，汉子说道︰‘很荣幸能和月亮神师见面，我们是“流浪冒险团”，我是团长戴华斯．狄。’ 　　月亮眼睛一亮，说道︰‘狄团长您好，敢问诸位是来接下神殿颁发的任务吗？’面对普通的冒险团，她不再每句也扯上月亮神，但语气仍然柔柔、好听的。 　　‘没错，我们希望能够接下“诛灭第七百九十二号死灵境”这任务。’死灵境是异世界中的特殊空间，充斥死灵，浓密的死灵气息不适合人类生存，因此需要‘冥师’定时清除一些躁动的死灵境，避免死灵外溢。 　　看看九人，月亮点点头︰‘月亮有听说贵团，对贵团拔刀相助，月亮感激不尽。’任务属于他们接手的了。 　　狄稍微打量月亮，迟疑说道︰‘月亮神师，请恕我直言，任务上写明月亮“冥师”也需要随行，是真的吗？’ 　　‘在深夜中出生的月亮，是站在黑暗下的光明，月亮需要太阳，太阳也需要月亮和黑夜打交道。’月亮温柔地微笑着，但在场的人包括我，也感受到她的悲伤，句中的第一、三个月亮是指她，中间的是指星夜神殿，太阳应该是晨光神殿。 　　深夜是死灵境开启的时间，可也是死灵最强的时候。 　　拥有八十一名团员、八名小队长和一名团长的‘流浪冒险团’准时在深夜到达境门，等候月亮神师的到来。 　　草丛中一阵骚动，暗红色衣袍的一位黑发少女走出来，众人顿时想到一个名词––‘月蚀’，是的，‘月蚀’衣袍是历代月亮‘冥师’和‘黑夜’打交道的正式制服。 　　‘月亮神……冥师。’月亮走近众人，众人躬身唤道。 　　月亮没有说话，回礼，众人不以为然地站好，所有人也知道月亮有双重身份，因而有两种性格––银发神师，温柔有礼；黑发冥师，冷漠淡然。 　　侦察队率先走入境门内黑暗之中，待小队长走出来招招手，众人才进去，进入的一刹那间，众人变成冥漠君––看不见东西。 　　正想唤魔法使施术时，月亮首先唤出幽冥鬼火包围众人，淡淡说道︰‘贸然使用魔法，元素会招来死灵，用鬼火会好一点。’ 　　看着若隐若现的森岑绿火，照亮死灵境，众人见到很多的骷髅、蜘蛛网，凉森森的风令众人激灵灵地颤抖。明知道是梦，我仍然害怕地靠近月亮，才感觉安心。 　　‘死灵境有七重，一开始的是小喽啰，交给你们，最后一重由我来，这里有百多位死灵领主，不是你们可以抗衡的。’月亮风轻云淡地说道，和神师月亮的强烈对比下，我怀疑着究竟是不是同一人。 　　以众人的对答当中，我多少可以猜出所谓的第七重，是一个可以连接所有死灵境的空间，亦就是死灵领主的地方，能抗衡的应该只有冥师。 　　伴随着她的语落，骷髅、蝙蝠人、狼人各式各样恐怖小说中的人物也出来了，死灵气息不强，被冒险团的成员风卷残云般歼灭，轻轻松松花费数小时来到第七重。 　　‘不知冥师到达我们死灵境有何贵干？’令人心胆丧的声音‘飘来’，众人个个跌坐在地，一个劲地在打颤。 　　月亮似乎听出说话者是谁，冷静地说道︰‘梦死灵领主，你们手下侵占范围已经超过千年前的约定，请约束好你的手下。’ 　　‘哈哈哈哈哈––冥师，似乎也忘记了你们人类过量杀害我们死灵，一方毁约，另一方又何须遵从约定？’一阵大笑过后，只余月亮站在原地，九十人在她后方跌坐，冷汗连连。 　　‘这是因为你们越过范围，令我方不得不反击防御。’月亮冷冷说道。 　　‘千年之约已经废除，准备开战吧！’梦死灵领主突然怒吼道，月亮游刃有余地问道︰‘确定没有挽回的余地？’ 　　‘没有！’ 　　月亮眼睛一眯︰‘好！’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众人惊恐地喊道︰‘月亮冥师，小心后方！’ 　　一名小队长跳起，冲向月亮一把扑倒她，月亮认出，是那名刺客小队长。 　　一把寒芒刃从刺客小队长的腹部贯穿，月亮忙接下他，轻声念着终极级治疗术，稳定他的伤势，交给上前来的狄团长，冷冷直视着前方︰‘刃光死灵领主，你好卑鄙！’ 　　‘就算你是冥师，也不可能在死灵境来去自如的，留下一半人命来！’又一把声音传来。 　　望望后方的众人，月亮说道︰‘不能。’ 　　‘好哇，一命代替九十命吧！’ 　　‘代价死灵领主？’月亮一惊，但随后下来的五十多道人影令她心中泛起惊涛骇浪，第七重所有不满她的死灵领主都到来！就算是全异世界的神骑士到来也不可能完胜的！ 　　我在月亮身边，想起幽阳的话，‘在梦中找答案’，暂时来看，我应该不是团员中某人的某亲戚（现在说常不在家的爸、妈是异世界人我也信了）吧？难不成我和死灵有关！？ 　　梦蒙眬了，最后我看到的是月亮拼死开启传送阵送走所有人––代价是，她永远受到死灵领主忠诚契约约束，永世皆是死灵领主的仆人…… 　　我喘着气起床，发现幽阳去而复返地伏在书桌上睡着，顿时捏了把汗––哥哥是不会随便进来的，何况现在仍是天昏昏的，看来早上五点半还没到。 　　作为一个哥哥，深夜进门看到一个陌生男生在自家妹妹房内会有何感想？ 　　‘啊，恬笛，你醒了？’幽阳察觉到甚么的，揉着眼睛坐起。 　　我忙说道︰‘揉眼对眼睛不好的。’ 　　‘……’幽阳示范了‘囧’的真人样子，过半刻，他才笑着说道︰‘恬笛果然是恬笛……’ 　　你是甚么意思？ 　　‘梦做完了，我不能够向你直接解释你的身份，只能告诉你是梦中其中一人的转世……这是一个机密，你就算猜到自己究竟是谁，也不能说出去。’幽阳神情严肃地说道，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优雅，我突然想起月亮冥师。 　　不是月亮神师啦，神师很温柔，认真时也带着笑容的。无论是神师还是冥师似乎都对异世界很重要的，这两重身份一定要分开。 　　看到幽阳的神情，我生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我是……月亮？’ 　　––月亮受契约束缚之后，第一次的转世？ 　　想起梦中‘代价死灵领主’、‘梦死灵领主’等无神的眼眸、全身腐烂的肉……泪水瞬间夺框而出，要我当死灵领主的仆人？我哭死算了。 　　幽阳的神色一变，上前过来，抱住我︰‘不是的，我不会让你是……第一次转世如果接受契约束缚，永世都受契约约束！我来的原因就是要保护你，十一岁那时你救过我，这次该我帮你了。’ 　　‘但我是月亮的转世啊，他们不可能给机会我去毁约。’我虽然流着泪，但我感觉自己的语气就像说和自身无关的事，淡淡的……是因为‘冥师’的原因？ 　　‘……神师有能力救活已死之人。’幽阳突然说了一句我不太明白的话，弄得我一头雾水，吸吸鼻子收起泪水，静静地等待下文。 　　‘你梦见的月亮神师，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人物，而神师只有一位––一世当神师，永远皆是神师。’幽阳的话断断续续，他似乎不是一个擅于表达的人。 　　那冥师呢？冥师也是永世的吗？ 　　‘月亮由十六岁当任神师近二十三年，在任期间在战场奔波，以治疗术为伤重者疗伤，其中，十二家族有七位家主是月亮救活的……我祖父就是其中一位。’他没有解答我心中的疑问。 　　‘那七家先后起誓永世保护你的安全，而且也定下契约……不论你接受的是神师，还是冥师！’幽阳忽然放开我，激动地站起来。 　　我会接受的是神师还是冥师……？对啊，虽然知道不可能让我选择的，但如果真的可以自行选择我会接受哪一个呢？ 　　‘幽阳，你是哪一家的？’我的话令他冷静下来。 　　‘第四家––凡冰纳德家族，焰华是家主的赐姓，我是第十九任家主的继承人。’幽阳一愣，反应过来。 　　家主继承人？我明白过来︰‘哦……难怪你会赶来解除你我之间的守护契约啦，原来就是因为我是神师的关系……’ 　　不可能双重契约的吧？ 　　幽阳一慌乱，浅紫眸直视着我︰‘不是因为你是冥师的原因。’ 　　在契约生效期间，令月亮被人定下另一个仆人契约，是他们的失职，所以‘冥师’这身份变成他们的逆鳞了吗？ 　　‘我们十二位家主继承人会轮流过来教你一点法术……’幽阳阴晴不定地问着我︰‘你对冥师反感吗？’ 　　‘不反感，尽管是因为这身份令我要当死灵领主的仆人，但这位子也不错。’是玩得电玩、看电影过多吗？对死灵没甚么感觉。 　　但主要的原因是…神师和冥师同是一人，我又怎么可能对自己反感？ 　　‘每位冥师身边，都有一位死灵守护在身边的，梦中那段时间刚好被毁灭，他…对此一直都很自责。’ 　　‘意思是想我试试召唤一只死灵在旁边，一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月亮，二来多一位守卫在旁？’我当即明白当中的含意，为免幽阳尴尬，抢先问着。 　　‘之前追踪魔法被死灵领主干扰，无法找到你，幸好竞剑无意中找到你向我报告。如今契约的追踪魔法，已经确定你是我们要找的人，加上昨日的木乃伊和三头犬……非你莫属。’幽阳松一口气地说道。 　　‘哦。’我应一声，看看时钟，时针已经指在六点过一点了！一般来言，哥哥六点多就要离开‘家’，早餐一定做好了，我忙向幽阳说︰‘我要回学校，你怎么样？’ 　　‘我回去异世界办点事。那个娃娃会在我走后变回原形，你尽量带在身边，方便我随时找到你……不然要改造成另一个外貌吗？’和自己一样的娃娃，像个公仔般吊在书包，感觉或多或少有点不好受吧？ 　　‘要不，你给另一个媒介给我？娃娃放在家里？’我笑着问，我才不要带着娃娃走，改变外貌？我花钱买回来的！ 　　幽阳歪头想着，伸出右手，解下腕上的浅紫色手绳，递给我。 　　‘这是凡冰纳德家族的标记，你先戴着吧，我下次拿别的媒介给你。’幽阳神色自若，彷彿给我的东西是微不足道的。 　　‘等等！我拿了这手绳，你家族的人会不会怀疑你是假冒的？’我可不是这走别人的东西，弄得他无家可归啊！’ 　　幽阳无奈地白了我一眼︰‘我是家主继承人，自然有另一身份象征。’ 　　我被鄙视了……沉默了一下子，望着他束起头发的紫金色发圈︰‘是那个发圈？你家的颜色是紫色，金色是家主特征？’ 　　‘嗯，圈内印有家族族印的。’幽阳看看时间，忙说︰‘喂喂，六点十五分了啦，你还不回校就要迟了。’ 　　我吓一惊，跳下床叠好棉被，在衣柜拿过校服。 　　幽阳知道我要换衣，识趣地留下一句话就走︰‘黄昏时间，我带第十二家的继承人和你见面！’ 　　我应一声，待他离开一会儿，飞快地脱去睡衣，穿上校裙，束好头发、拿过包包跑下楼，果然看见早餐、午餐已经放在桌上，以及多出来的一张便条。 　　‘小笛，大学部有点事，今天要九点多才能回来，晚饭自己解决吧！留笔。’ 　　‘最近哥哥很忙呢。’我眨眨眼睛，以十五分钟吃完简便的早餐，把午餐塞入包包，离开宿舍。 　　一出到门口，我惊讶地看见一个人︰‘竞剑？’ 　　唐竞剑背倚着墙，仰望着天空，闻言低下头一笑︰‘嗨，昨天看见少主了吧？’ 　　‘嗯嗯！’我这次看见了竞剑．凡冰纳德的家族手绳是系在书包的，像是一个如意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