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二家

　　蒂雅娜彷彿知道自己的少主哭了，忙接替她说下去︰‘明知道有必死的危险，家主仍然颁发此任务下去，但没有人接任……所、所以家主铁下心，指名要谷葵的双亲领下任务，少主也因这样跟家主吵翻了。’ 　　众人再次沉默，卡莉雅悄悄抹去眼角的泪光抬起头，向我点头致谢︰‘三天后，家族收到谷葵双亲任务失败及死亡的消息，父亲不单没有率领族人追思……还斥责他们的不是，谷葵她当场气跑，说要脱离家族。’ 　　‘贸然说要脱离家族……会遭来家族的封杀的。’作为家族继承人的幽阳，他略带可惜地说出此等举动的后果。 　　我保持沉默，一个势力要维系自己的成员，奖与罚是必然的，克斯劳丝家不完全是错。 　　‘嗯，但谷葵天资极好，同辈的不是她的对手，而且父亲的确太过份，很多有实力的长辈没有参加封杀行动，所以谷葵成功逃离家族领地……想不到她竟然是恬笛你的学姐。’卡莉雅带着惊奇的眼神看着我。 　　我尴尬地笑了笑，话说谷葵姐和我哥一直有传言在交往呢…… 　　‘时候差不多了，卡莉雅，这里已有结界覆盖，你可否再次加强？’幽阳回头问卡莉雅。 　　‘你要走就走吧！总之，我负责这个星期，就会保护恬笛万全。’卡莉雅没好气地白了幽阳一眼。 　　幽阳一笑，上前走近我，右手拉起我的手，把一个普通的发夹给我︰‘新的媒介，会更方便你吧？之前的手绳你保存，不必还我。’ 　　我接过，把在学校使用的墨色发夹脱下，换上那黑漆漆的媒介发夹︰‘谢谢啦，幽阳。’ 　　卡莉雅听到我们的对话，不满说道︰‘幽阳你好过份！抢先一步把家族手绳给恬笛？我也要给！’ 　　她也走近我，把手腕那如彩布条的手饰脱下交给我，以期盼的眼光看着我。 　　我会意地戴在绳戒指的左手，卡莉雅高兴地笑了。 　　‘我也该走了，恬笛，待我负责的星期再见吧！卡莉雅再见。’幽阳俊逸的脸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看见卡莉雅呆住了，幽阳的颜值果然担当，幸好我有‘冥师’泰山崩于前也纹风不动的性格，不受影响的同时亦能自然地一笑，目送幽阳身影消失。 　　弯腰鞠身的两位亲卫站直，我在卡莉雅面前摇摇手，后者立即回过神，脸红耳赤的嗔怪我一眼。 　　‘那么我也该走了，恬笛明天见。’竞剑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如果仍然不记得路，明天在宿舍门口等我。’我看出竞剑在别扭甚么，一句话弄得他满脸通红，低下头匆匆说声再见，就逃亡般离开。 　　异世界的人也有路痴这问题嘛…… 　　‘恬笛，明天开始学习吧。我们先去加强附近地区的结界，再随时隐身保护你。’卡莉雅和蒂雅娜躬身离去，只余我、丹律恩和夺命马。 　　丹律恩见再无他人，身上的铠甲顿时消失，紧身的衬衫和牛仔裤令俊挺的身材展露无遗，略微苍白的脸蛋如牛奶一般，如果不是看见他的白色薄唇，真的看不出他是死灵骑士。 　　夺命马走过来以头磨蹭我的脸，丝丝的冰凉感令我忍不住想起冰块，在现在酷热的夏天，触感一流。 　　我乐得抱紧它，主动地以脸蹭上，然后看到夺命马的尾巴像小狗般疯狂晃动，它兴奋得把口水通通抹在我脸上…嗯，还是很冰啊。 　　丹律恩看见我微微陶醉的神色，低声地笑了––他现在走出宿舍，不知会迷倒多少无知少女呢？ 　　‘冥师大人，六点半了，你要不要去做作业？’我正在想些没有营养的东西时，丹律恩提醒我一句。 　　‘啊，对哦……’我惊醒般，揉揉夺命马的头袋，拿过书包，正想跑上楼层时，回头看了眼他们。 　　‘呼灵咒’真的很好用，除了第一次使用需要气力代价外，其他次数不需任何代价再次召唤死灵过来，而且死灵来到的时候，亦不用术力维持……南迪老师教了我一个很好用的咒术啊！ 　　丹律恩和夺命马相视一眼，身影缩小至巴掌大小，丹律恩坐上去夺命马的背上，后者一跺脚，飞到我的右肩上。 　　‘很可爱……’我看呆了，脱口而出。 　　一人一马坦然接受这样的夸赞，丹律恩的眼眸充斥笑意︰‘冥师大人，只要你希望的话，我和夺命可以一直维持这样的状态，随时伴你左右……放心，没有副作用。’ 　　‘啊！真的吗？’我可以看到自己的眼睛发着光。 　　丹律恩和夺命马一点头，我高兴地说︰‘那谢谢你们啦，我还常常抱怨因为哥哥不在，家中没有人而无聊耶！’ 　　走进自己的房间，一人一马识趣地在书桌上‘落地’东张西望，我在衣柜拿过便服，跑去洗手间换衣，再回房间只耗五分钟多点。 　　在包包拿过今天要写的作业，一打开后我督愁眉苦脸了︰‘六十三题选择题？’ 　　丹律恩和夺命马走过来，前者看了眼，兴致勃勃问着我︰‘是生物课的作业书？说起来，我们还没了解现在的你，包括你的科目选择。’ 　　我惊讶地看着丹律恩，话说回来，死灵骑士穿衬衫倒是可以接受，但是怎会穿着牛仔裤，还知道‘作业书’和‘生物课’的？ 　　丹律恩看着我惊奇的表情，不以为然地说︰‘五百多年无事，我和夺命都在凡世界的死灵协会进修。’ 　　哇！还有‘进修’课程！ 　　我边做作业书，一心二用地问︰‘死灵协会是甚么样的存在？’ 　　‘主宰异世界的是总协会，此外还有神庙、神殿、学院、门派之分，死灵协会是“拥有契约的死灵”所组成的联合协会，提供不少进修课程给我们这些被接受存在的死灵。’丹律恩解释。 　　……联合协会。 　　我突然发现异世界和凡世界息息相关。 　　看完题目后毫不思索地答题，我游刃有余地继续问︰‘对了，丹律恩，神师和冥师是甚么样的存在？’ 　　‘不属协会、神庙、神殿、学院、门派的管辖，是一个独立存在。拥有昼日、星夜神骑士两支小队，还有两支鬼卒，交替负责您的安全……不用担心，鬼卒只是一个职位，在异世界来说，是异世界的人。’ 　　我明知道冥师是人，鬼卒也应该是人，但听丹律恩的确认后才松口气，一堆鬼在保护你时，不会有被保护的感觉吧？ 　　‘还好还好……’我连续答题，几乎没有间断过地解决所有选择题，背倚椅背呼口气，继续问︰‘可否介绍一下十二家？’ 　　‘十二家……要听听族名吗？’丹律恩犹疑问。 　　我点点头︰‘就算不能记进脑，总会有点点印象吧？’ 　　‘哦，一家沃札汶析、二家兰由依耶、三家炎凯芸笔、四家凡冰纳德、五家弯禾华戈、六家泰朔潭峰、七家藤涂亮甘、八家芹谨冥尔、九家畔晞康孝、十家彼奥迪姆、十一家尼法西达、十二家克斯劳丝……您没事吧？’ 　　‘头疼……怎么每一个家族的姓氏都是四个字的？’逗玩着迷你版夺命马，我一脸无奈。 　　刚刚丹律恩念诵到一半，我已经记不住第一家的家名了… 　　‘这个……恕属下无法回答……’丹律恩哪有可能知道，我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见我‘继续’的眼神，丹律恩说︰‘作为最强的十二家族，它们每一百年更换一次家主，现今的家主是第十八任，听说这个排名内的十二家已经维持了近一千八百年，没有升降。’ 　　‘由您上一世开始，死灵违反协议，攻侵多个城市，因此每一代的族人都要去被死灵攻陷的城市支援。直至月亮神师之死不久，死灵们自行开创自己的特殊空间，如死灵境，十二家族就担当了指挥工作，对抗死灵。’ 　　我疑惑地望向丹律恩，他虽然是死灵骑士，但说出以上的话时，脸色没有改变。 　　‘……我是您的死灵骑士，和那些死灵已无关系。’丹律恩脸色平静地说出效忠宣言，吓得我不知所措。 　　我犹豫地伸手戳戳迷你丹律恩的脸蛋，随即察觉到这近乎调戏的行动十分失礼，忙收回手，僵着身不知所措。 　　没等我定过神来，丹律恩继续当起我的‘异世界老师’。 　　‘十二家族各自有专用颜色，先后是赤、橙、紫、蓝、绿、白、银白、粉红、粉蓝、粉黄、粉紫、粉绿，金色是家主专用的。’ 　　我想起幽阳的发圈。 　　‘每位十二家族的族人都需要上战场和死灵厮杀一番，这段时间，家主继承人应该都在战场，轮流过来已经是难得。可是您要注意一下，他们的年纪尚轻，处事年资浅，可能未能适应杀戮，精神会有点颓废，甚至神智不清。’ 　　我耸耸肩，丹律恩和夺命马在，我怕甚么。再说家主继承人未至于那么差吧？我是不是每星期都要帮他们来一次心理辅导呢？ 　　‘十二家，其中一至五及十、十二家皆向神师的您效忠，其余的五家则是对冥师的您起契，家主继承人的名字属下就不多说。’ 　　咦，原来冥师的我也有人效忠的啊？ 　　‘若属下没有记错的话，六、七、八、九、十一家因为在第五百七十四号死灵境解决死灵的时候，被死灵包围，死伤惨重。幸好您收到消息赶到，独自解决全数死灵，而冥师的咒术治疗及救活他们。’ 　　‘独自解决？’我吓得一滞，冥师有那么强吗？ 　　‘当时属下仍没跟随您，不是太清楚。按纪录，您是独自救活七十多人，封印近五百只死灵，其中有死灵法师、死灵骑士、死灵弓箭手等。十天之后再回去该死灵境解封……鬼卒们在您身边几乎没有出手过，除了帮十二家族突围外。’ 　　丹律恩说的话，对我而言简直是惊雷。 　　我沉默一下︰‘丹律恩，冥师受死灵欢迎……应该问，死灵对冥师，反感吗？’ 　　丹律恩和夺命马似乎被吓住了，一人一马变回原本大小，一个跪、一个伏在我面前︰‘死灵骑士丹律恩以及其座骑夺命马，誓死效忠于主人！’ 　　‘我没说不信你们啊！我只是好奇问问罢了……还是当我没有问过吧。’我呆了一下子，心头暖暖的，忙扶起一人一马，安慰着两个差点受伤的心灵。 　　目前为止，他们是我最信任的异世界来者。这种信任是来看心灵、来自灵魂的信任。 　　丹律恩起来后，闭眸想了想︰‘冥师大人，死灵中有近八成是支持您的，因为所有死灵都是因为死后仍有怨念而成死灵，而您则是聆听死灵们的怨念，把犯人审判，死灵得以交代。’ 　　‘但死灵领主不喜欢我，对吧？’我冷冷一笑，我想是冥师的性格开始影响到我现世。 　　‘只有杀害您的死灵境的五十多名死灵领主而已，不是全部的。’丹律恩说到这，脸上浮现歉意的神色。 　　‘冥师大人，当日属下能力不足，在您进入死灵境前数天不小心死去，令您在……’丹律恩痛苦地再次跪在我面前。 　　我又一次扶起他，无奈地说︰‘好啦好啦，不要再跪我，会折寿的耶！再说，我现在不是站在你面前吗？’ 　　见丹律恩仍是一脸歉意，我急忙抢先一步说︰‘对了，不用再叫我冥师大人，叫我恬笛。也不要以“属下”自称，行吗？丹律恩。’ 　　丹律恩一犹豫，接到我不容拒绝的眼神，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属……我知道了，恬笛。’ 　　他没有想像中固执啊，我耸耸肩，让他们变回迷你版，才打开电脑。 　　玩电玩之前，也需要解答同学传送过来一连串关于功课的求助讯息。我一一耐心解说的时候，夺命马以小马脸推了推我的臂弯，丹律恩提醒说。 　　‘冥……恬笛，八点多了，你不用去弄晚饭吗？’ 　　我把目光离开同学们之间的对话，扭头去看一看时钟，时针果然指在八点过一点。 　　‘嘻……自然会有人送饭过来。’我吃吃地笑着，丹律恩有点不明所以地望着我。 　　‘叮咚，“熟悉者”段谷葵进入宿舍，请主人到客厅迎接！’清脆女性智能宿舍总管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来，是谷葵姐！ 　　‘丹律恩，你们要下去见见谷葵姐吗？她很好人的。’对凡世界的人来说，我强行咽下后半句，等待丹律恩和夺命马的回答。 　　一人一马飞到我的右肩，前者悠闲地说︰‘丹律恩自然会伴着你身边。’ 　　夺马命的‘火眼’闪烁着，附和般点点头。 　　我连忙跑下楼层，溜入客厅。果然看见谷葵姐一身白衣素裙的淡雅身影，每一次打量谷葵姐的样貌，我都有仙女下凡的错觉啊！ 　　嗯……哥哥快点开窍追谷葵姐啊……别让人抢去了。 　　谷葵姐回身看着我，淡淡粉色带有一丝苍白的嘴唇此刻红了一点，勾起来的微笑简直可以颠倒众生︰‘小恬笛日安，饭带来了……这位是？’ 　　丹律恩自觉地和夺命马跳下地，变回正常大小，冷着脸︰‘冥师大人的死灵骑士丹律恩、座骑夺命马。’ 　　谷葵姐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丹律恩︰‘接近死灵领主的境界，不错不错。把恬笛交给不属于十二家的人，我也安心点。’ 　　丹律恩点点头。 　　……当我这个当事人不在啊？ 　　谷葵姐好像看见我的无奈样子，一递手中的包裹︰‘恬笛，你今天的晚饭……虽然没有你哥弄得那么好吃的了。’ 　　***** 　　= =我!不!管!了! 　　决定以后都手动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