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狼与狮

　　我满足地在斐离叔叔怀里逗留了一下子，转头看着六死灵领主乐呵呵地注视一切，显然丹律恩早已跟他们说了斐离叔叔和我的关系，不禁有点不舍得体贴的丹律恩，然后离开斐离叔叔的怀抱，正巧穆箭南也醒了。 　　‘嗯……’他痛苦地揉着自己的额头，森冷忙上前一探他的脉搏，然后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才走到陆续醒来的三位家主继承人的身边。 　　‘恬笛！你没事吧？’除了斐离叔叔外，最近的绘萼也清醒起来，待森冷探脉后，才发现我再紧张地问着。 　　‘你们五人之中，冥师离炼毒药的地方最近，所以中毒最深，需要放血解毒……这真便宜了我们。其他人中毒不深，休息一下即可。’嗜血和欲念开心地大笑，看来我被放的血没有想像中那么少，难怪刚才走路要艳花搀扶。 　　我狠狠地各自给嗜血和欲念甩了一个眼刀。 　　斐离叔叔一下子如惊弓之鸟般紧张地打量着我，四位家主继承人闻言，纷纷焦虑地坐起来，我忙叫停他们想下床的举动︰‘放心啦，没事的。他们都已经帮我放了有毒的血，休息多一点就没事的了。’ 　　‘不过，冥师你还是凡人之躯，也不适宜在这里太久。这里的死灵气息会导致你们康复速度慢下来的，没大碍的话，快回去吧。’梦魔关心地说，六名死灵领主之中他的心肠是仅次森冷的好。 　　‘等等，再问你们两个问题。’我的说话引来六死灵领主的点头。 　　‘一，之前咬我的亡畜三头犬是怎样回事？二，斯姆他们怎样了？’我叉着腰，假装气冲冲地问。 　　他们六位早已熟悉我的性格，也知我装怒，但依然有点心虚地别过头，由艳花代为回答︰‘那亡畜三头犬是反派他们派去的，我们都未能阻止得及……十二家他们一直压下你已回归的消息，我们无法联系你，正好犬族之长和我们相识，就施计假装控制整个犬族，趁机派遣犬族找你来一趟……刚刚我们撤回所有死灵了。’ 　　‘真的吗？’我怀疑地追问。 　　‘真、真的！冥师你不相信我们吗？’欲念上前眨着泛泪光的一双大眼睛，不熟悉她的人真的会一瞬间被萌杀。 　　‘呵呵，怎会不信你们。’我收回怒意，换上一个温柔的微笑，同时伸手狠狠揉了欲念的头，害欲念不满的挥舞拳头抗议。 　　大家笑了一会，我看见幽阳、绘萼、源炀脸色都不是很好，或许对神师立誓后……面对死灵有一定的负面情绪吧。我想了想，以身体不适的名义向众死灵领主道声别。 　　他们理解地点点头，临走前，冥暗淡淡说着︰‘放心，一定会帮你看好丹律恩。有甚么消息马上来找你。’ 　　知道他们有特别的方法了解死亡空间的情况，已踏上众死灵领主所设的传送阵的我转身感激地笑了笑。挥挥手和他们道别后，转眼间回到我的房间。 　　‘累瘫了！’我们昨天十时多进入森林、闯入雾阵一小时多、又昏了五小时多，这时早已是第二天的五点多了。在平常的日子，我也差不多要起床了。 　　‘那，吾等先回去，吾等还需禀报丹律恩的事宜……恬笛，玄珍阁的事箭南会负责。’幽阳和绘萼、源炀对视一眼后，也和我、穆箭南道声别离开了。 　　‘恬笛，你今天要不要去神庙看看？’穆箭南待其他人都走后，有点期待地睁大眼睛，毫无倦意地问着我。 　　说起来，我上次因为亚雨娜的事到访神殿，也和两神殿的高层打了声招呼。相反神庙那边仍没联系上，确实有点不公平。 　　我考虑了一段时间……昨天原本打算今天找森冷他们，但刚刚中毒已打乱计划，今天的确是一个好机会去找他们见见面。 　　‘好啊，七点左右才出发吧。我想睡一会。’我再一次使用分魂咒，这次用的是本尊七魂，分身三魄，让她去上学，而自己则留在家继续睡。 　　分身安抚地以冰冷的手摸摸的的额头，对我自信一笑。 　　‘那我去通知竞剑，一会儿见。’穆箭南说完，和分身走出房间。 　　我想了想，将装有玄珍阁钥匙的盒子和玉佩放在桌上，抱着睡衣跟着他们出去，走下楼进入浴室洗澡、更衣。 　　我一想到那些毒雾仍沾在衣服上，就浑身不对劲。 　　为怕惊醒应该仍在睡觉的哥哥，我特意用更弱的水力洗澡，而且怕皮肤还余下毒雾的成份，也用了幼盐擦身了一遍，才蹑手蹑脚地穿衣，回房间倒在床上睡我的觉。 　　正当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我睡眼惺忪地打开看了看，是竞剑传来的，内容只有寥寥几行字︰‘今日四点，穆少主和我带去你神庙，好好休息一下。’ 　　我给了他一个笑脸表情符号，把手机放到床头上。听到分身和哥哥刚好离开家的关门声，我忽然庆幸总管分不出我和分身的分别，然后就再忍不住睡着了。 　　我又在做梦了。 　　我身就像别人控制人一样，我感受到身边的所有气息但指挥不到。 　　我站在云层上，脚下的白云软软的。一步踏下都有微弱下陷的感觉，但再走一步又回上升恢复过来，彷彿一个大大的枕头一样，很舒服。 　　一阵一阵凉风吹来，掀起淡淡的云烟。 　　停下步伐坐在云层上，闲来无事伸手取了一团手感如绵花的云来，任由我搓掐变化着不同的形状，感觉就是面团。 　　‘大人！’一只浑身浴火的鲜红色大鸟从云层下穿云而上，东张西望一下看见我，就像发现猎物般扑过来，同时变成一位身穿红色紧身长裙的妙龄女子。 　　‘我’恬静一笑，抱住了女子，用温柔到不得的声音说︰‘朱雀，怎么有空回来看我？’ 　　朱雀？ 　　‘朱雀很久都没有回来看您了。今天凡世界没有大事发生，况且有白虎尽责地执行守护工作，所以就抽空回来了！’女子––朱雀以头在我怀中蹭着，悦耳的声音有着令人定神的魔力。 　　可是，我在她的声音中听出了不安感。 　　‘大人––朱雀你怎么也在？’又一东西穿过云层想扑过来，但一见在‘我’怀里的朱雀立即停下身子，现出一条小小的青龙。 　　它对朱雀张牙舞爪，好像相当不爽对方也在这里。 　　‘青龙！’‘我’招招手，青龙乖巧地幻化成一位清俊少年，无视如同‘被抢了玩具一样心碎’的朱雀，飘到我身边来，也被‘我’伸手也抱入怀里︰‘你们两个啊……要好好相处，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原本在怀中互抛怒目的两神兽闻言猛然抬头，四眸齐齐泛起水光，抽泣说︰‘大、大人，别说了……您不会有事的……’ 　　‘我的情况自己很清楚，自从两界分成凡、异两部份，“他”不时都需要抽取我的神力，而这种耗用速度，相信应该也支持不久……也好，我趁机可以下凡休息一下，终日与云为伴……很无聊。’‘我’紧紧地揽住了两人，如看破生死一样。 　　神、神力！？ 　　朱雀、青龙也不是懵懂之兽，缓缓收起了泪水︰‘大、大人，我们会派侍从来保护您……等两世界整顿下来后，我们再亲自下凡找您！’ 　　‘别傻了，在我未自己觉醒之前，别想唤醒我。让我好好地轻松一下吧！’‘我’揉揉两兽的头，好笑地阻止我难得的假期。 　　‘我们派侍从下来，但不干扰大人的生活！’朱雀激动地说，青龙也跟着附和。 　　‘我’一叹息︰‘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好吧，我答应你们。乖，收起你们的眼泪吧。’ 　　朱雀、青龙收起在眼框打转的泪光，他们只会在我面前露出冷酷、威严的另外一面––常常在我面前耍弄撒娇、爱哭等等的小孩子举动。相反小孩子外貌的白虎、玄武反而不会这样，乖乖地在两界工作着。 　　‘说好了！那我们明天带侍从们来……您等我们啊！’朱雀、青龙伏在我怀里，一听到我答应了跳坐起来，然后惊喜地相视一眼，化回原本的样貌，和我挥挥爪就急急飞离了。 　　我目送两兽的离开，望了望变得冷清的云层，一丝悲伤的感觉涌上心头︰‘明天么……对不起了，朱雀、青龙、白虎、玄武……’ 　　我看着‘我’缓缓闭起眼睛，慢慢地倒在云层上，颤抖地伸手想要叫醒自已，但我就是‘我’，身体已动弹不得，一滴泪水莫名地从眼眸滑在云层上…… 　　‘本尊！本尊！’ 　　‘恬笛！’ 　　我回应那急急的呼唤声般渐渐睁开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度后才坐起身，打了个小呵欠问着我床边的三人︰‘分身、穆箭南、竞剑，怎么了？’ 　　三人愣了一下，分身回答︰‘快要下课的时候，我们三个突然感觉不到你的气息，不过一下子就恢复过来，但我却感受到你陷入强烈悲伤之下，所以我和竞剑一下课就快速回来了。’ 　　‘我当时在加强结界中也有同样的感觉，待完成之时，他们就已经回来了。’穆箭南忙解释自己的行踪……其实我不在意你当时在做甚么。 　　然后分身小心翼翼地坐上床，附身伸手在我脸上抹去冰冰凉凉的东西，担心问着︰‘本尊……你怎么哭了？’ 　　‘啊？’我惊讶地摸上自己的脸，再把那冰凉的液体放到面前一看，发现那竟然是泪水。我当即想到了刚才的梦––那个‘我就是神’的梦。 　　‘没、没甚么，只是发噩梦了……要出发了吧？我先去换衣。’我挥挥手撒了个谎。幸好三人并未怀疑甚么，分身又不能逾越去看我的记忆……只告诉我一句‘哥哥八时回来’后就变成媒介，把三魄返到我身上，我才下床到衣柜前找衣服换。 　　竞剑看看身上的‘亚岚’学院的制服，也急急抛下一句就用符咒的传送阵离开了︰‘恬笛、穆少主，我也要去更衣，我待会再来集合。’ 　　穆箭南识趣地也离开房间︰‘我到客厅等你们。’ 　　见三人陆续离去，我本来也想拿着已选好的白色长身衬衫和黑色紧身裤。拿去浴室换，但我踏出一步就停下来了––丹律恩、夺命马已经去了死亡空间。 　　我自嘲地一叹，在房间直接脱下睡衣、穿上衣衫，用一条淡红色的发圈束起了高马尾，抚了抚沉默的玉佩︰‘你们还好吧？’ 　　玉佩发出一阵淡淡而柔和的白光，我一笑把钥匙和玉佩都放在自己在腰间的口袋里，然后走下楼。 　　竞剑刚好换上一套蓝白双色运动套装直接用传送阵进来，因此总管都没有出声提醒，他和穆箭南就在聊天，两人一转头看见我，莫名地双双呆了。 　　‘好了，走吧。’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穆箭南闻言惊醒般以手肘撞了撞负责传送的竞剑，后者才后知后觉地清醒，忙着拿过传送用的符咒。 　　‘你们看不惯我束高马尾吗？’我已经习惯了传送，一到达劈头就问着他们两个，我在学校也是随意地束住而已，很少认真地把头发高高束起，他们看不惯也是正常的。 　　‘对，平时见你在学校就随便束，在外就直接不束。刚刚以为是谁呢。’竞剑首先坦白回答，边在前带路。 　　我‘哦’了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是一条森林中的小径，树桠上的鸟儿不时被我们吓一跳地拍动一下翅膀，然后在知道我们只是路过的好奇打量着我们。 　　‘吼！’ 　　突然的一声狮吼立即惊动了所有在森林中的走兽，一时间森林中大乱，雀鸟联群结队地飞到天空上，在虚空上拍着翅膀逗留，而地上的动物有的跑得远远的，有的就爬到树上，似乎只是惊讶了一下。 　　竞剑、穆箭南紧张地一前一后保护我，以免我受到甚么攻击般，不过…… 　　‘不用啦。’我笑着在两人惊慌的眼神下走到穆箭南的面前，一只毛茸茸而鲜红色的庞然大物立即在左方的草丛中跳出来，一下子就将我扑倒在地。 　　我处变不惊，伸手摸摸扑倒我的红毛狮子––天山猛狮的头︰‘莎焰，好久不见，你快要弄脏我的衣服了……嚎呢？’ 　　一声狼嚎随即到来，在莎焰跳出来的相同位置悠然地走出一只抬高头、一副目中无人的灰银毛大狼，然后慢悠悠在我们的目光下走过来。它走到刚站好的我面前，静静站了几秒后，突然又扑了过来，这次冲力之大，害早有心理准备的我也吃了一惊。 　　莎焰怕我受伤般垫在我底下，不满地用异世界通用语抗议︰‘喂，嚎，冥师是凡人之躯，这样扑来她会痛的！’ 　　‘你刚刚还不是一样？’嚎挑衅地瞥了莎焰一眼，然后像一只大犬似的，在我怀里蹭着，边说着︰‘嗯，冥师身上好香啊！’ 　　我的脸霎那间红透了，被狼调戏了！色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