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醒来了

　　这句说话是我首次听见，并不是他们一故欢迎我转世的说话……这次的欢迎，令我有点想哭的感觉，我久久无法说出一句话。 　　只有你们才会如此对我说话，明明是很认真的效忠语，但我可以听出你们对我的迟到是多么焦急、急切想要见到我回来，你们对我的关心已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超越了效忠的关系。 　　你们是我的家人。 　　温柔的感觉包围了我––月菊揽住呆滞了的我︰‘冥师，欢迎您回来。’ 　　‘欢迎回来！’另外三名队长也站起来，展露着真心的笑容。 　　可能是因为这种的气氛较为安静，更易煽情的关系吧？相比起上次在神庙的见面，月菊和晨桦的反应较为激动，而不苟言笑的培日和好动活跃的朝夜也罕见地显露他们不冷静的一面。 　　‘……四个笨蛋。’我回抱了月菊轻轻的一下，一阵昏眩感随之袭上来，眼前瞬间被黑暗吞噬，在我失去意识前一秒，我听见他们的惊呼。 　　哈哈，丹律恩，他们的反应和你当时的一样呢！ 　　这次我发了一个只有几秒的梦––曾经梦见过的那只浴火朱雀和青龙吵起来，看得出朱雀很愤怒，别过头一振翅，不管青龙就在我右边飞过离开了。 　　锐利的风刃刮过脸颊，疼痛吓得我找回了自我意识……好困，再懒床多一下吧？ 　　‘流夕，神师醒了吗？’温婉好听的女子声音从背后响起，轻轻的像是怕吵醒甚么一样，是在喊我？ 　　流夕那过于熟悉的声线也刻意压抑着︰‘阿笛还没醒……一众神骑士、鬼卒还有其他人也累得睡了，需要叫他们回隔离房间休息吗？这里有我看着阿笛的，大家都休息一下吧。’ 　　‘不用，由得他们睡吧。神师昏迷了七天，他们就在床边紧张了七天，今早神师的生命迹象强了一些，他们放松了所以乏了，反正这里很安静，大伙在此休息一下也会安心点……流夕，你要不要也要休息一下？’ 　　我昏了七天？生命迹象强了点是怎么回事？ 　　我决定再装睡多一下子，希望流夕和那女子可以多说一点吧。 　　‘我不用了，艾莉菈祭司长。昨天有谷葵姐帮忙教授一些异世界资料后就累得睡着，整整睡了八个小时，足够的了。您昨天也忙碌于阿笛的状况，应该要休息吧？’流夕带着蕴含笑意的语气说出女子的身份。 　　我一惊，她正是昼日祭司长––艾莉菈祭司长！ 　　‘一天不休息不要紧，最重要是神师无恙……不说了，我要出去跟奥那聊聊有没有其他方法救醒神师。’艾莉菈祭司长亦笑着回答。 　　原来……真的有那么多人会为我操心吗？ 　　突然来的幸福感砸在心头，我勉强忍下喜悦泪水，想哭的冲动待艾莉菈祭司长出去时关上房门的细细碎碎声音落下后，才恢复平静。我正想坐起，流夕的轻叹再次刺激我。 　　‘阿笛……你以为，让死灵刺客带走我，我就会安全了吧？傻瓜，你为甚么不想一想我会多么担心你。由小至大，我把你视为知心好友，当你开玩笑叫我姐姐时，我真的好高兴的，你不是说过我们是好姐妹吗？是姐妹就应该有难同当。’ 　　‘我不奢望我会帮到你，但你也让我留下来吧。至少，我可以分担你的惊慌对不？阿笛……求求你醒来吧，我不骂你好吗？’ 　　我眼框忽热，想起一件往事。 　　曾经一次，年幼的我在流夕面前失足从贪玩爬上的大树上跌了下来，进医院昏了一小时后醒来。为此，流夕哭着在我的病床边念了我好一段时间，哽咽着喊我醒来，那时候就像现在的年少版。 　　是时侯醒来了，不能让她哭肿眼睛。 　　‘说好了，不骂我哦……’我以嘶哑的声音说出话，喉咙的干涸已非是我所想像的那么简单，撕裂般如火烫的痛楚呛得我轻咳两声，缓了十几秒才起身坐在床上。 　　对上流夕失去焦点的眼睛，我笑了笑，自顾自地打量四周。这里是熟悉的星夜神殿内的神师殿，专属于我的地方。我在床边取过玻璃杯，让水元素凝聚到杯子中，慢慢喝下滋润喉咙的暖水，干裂的喉咙顿时一痛然后逐渐恢复。 　　嗯嗯……这次昏迷期间，我无意识进入了冥想状态了吧？术力增加了不少耶！凝聚饮用水不说，还可以控制温度呢。 　　‘阿笛……’流夕完全呆住了。 　　元素的波动被我抑制住，二十四位神骑士、十二位鬼卒、哥哥、谷葵姐、穆箭南、芙筠、菲力尔、域奇、古贺尼、利赛特、洛嘉基和竞剑都没有醒过来，看来他们累坏了。 　　‘阿夕，出去聊。’我指了指殿门，再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他们，轻声对她说了声。她也会意地收回愕然，一脸惊喜地点头，伸手扶着我下地，并一同走出神师殿的神师房。 　　神师房的外面是念诗厅，这一房一厅成为了整个神师殿，或许因为我仍未正式现身，前来祈祷的人都没有在此出现。 　　‘阿笛……’ 　　我忙打断流夕泪汪汪的眼神和带着啜泣的说话︰‘阿夕，相信我。我很好没有事，先别担心。可以跟我说说我昏了七天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吗？我听到你和艾莉菈祭司长的对话。’ 　　流夕吃了一惊︰‘原来你这那时已经醒了……’ 　　她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坐在厅中一行行的横椅上︰‘那天，那名死灵刺客带我回去你宿舍，整个宿舍已经混乱一片……阿留哥、谷葵姐、竞剑、穆箭南少主、域奇四兄弟和芙筠都在对付死灵魔法师，虽然只有芙筠在和它交手，但其他人都找不到你和菲力尔而慌张，一通通电话不断打出，连我的电话也响了十多次。’ 　　‘我到了宿舍，死灵刺客立即把魔法师杀死，然后我跟穆箭南少主说明你的情况，他就叫了竞剑回去异世界，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在谷葵姐的传送下，全数到达森林外围，在死灵刺客的带领下，又再次回到你所在的位置……’ 　　流夕说到这，突然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着。 　　我晕下的时候还没看见他们……我知道她在伤心甚么了︰‘好啦好啦，都说没事了，我好端端在不是吗？’ 　　她‘嗯’了声，带着红红的眼睛抬起头，继续说下去︰‘那时我们看见的，是月菊姐蹲着抱紧昏迷不醒的你，晨桦哥、朝夜哥不停放治疗术在你身上，而培日哥就输送神圣气息到你身上，菲力尔则站在一旁用圣光照明整个空地。我们霎那间都呆了。 　　‘之后……奥那祭司长在竞剑的带领中到来，连放数个治疗术都没用，眼见你的生命迹象越来越难以察觉，原因未明。迫不得以之下，他将我们都传送回来星夜神殿。’ 　　频死的人经传送术由凡世界到异世界，死亡率是非常高的，所以一开始月菊他们就不给我回去异世界。 　　不过……生命迹象是甚么回事？ 　　‘回来异世界后，你的生命迹象时现时隐，大家每天都提心吊胆。莫尘庙主、艾莉菈祭司长、言彩蝶副庙主都来希望找到你生命迹象低的原因……但至今都未找到，反而你就醒来了，太好了。’流夕抹了抹眼边的泪珠，一脸的喜悦毫不掩饰。 　　这令我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要你们担心了。’ 　　‘神师？’ 　　‘冥师？’ 　　‘恬笛？’ 　　这时，神师房起了一阵骚动，我才呵呵笑了没有说声。‘外貌’年纪最小的蓝夜率先破门出来，正想大叫张大嘴巴叩喊的时候，一只双蓝眸对上我的眼神，立刻傻了，大大的一对眼睛瞪大看着我。 　　我笑着看着他。 　　‘蓝夜！别挡路！’月玫轻力推了推蓝夜，抬眼的时候又忍不住望向殿中仅有的两道身影……她又错愕了。 　　我再掩不下笑意，弯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蓝夜、月玫，先……哈，先让他们出来吧。’ 　　所有人似因我的笑声而集体傻住了，足足十来秒后，才同时冲出来念诗厅，一张张愣住的脸渐渐露出惊喜的神色，使我倒不忍去笑他们了︰‘安啦，我现在没事啦。’ 　　‘大人！’出声打破冷清的是十二灵……咦？晏极年回来了？那森冷那边…… 　　我跟狂喜中的十二灵点点头，庇恩玉佩悬空迅速飞回到我手上，冒然抛下他们然后自己受伤，还真对不起他们。 　　‘神师……’‘冥师……’二十四位神骑士、十二鬼卒以四名队长为首，齐齐跪在我面前，从他们哽咽的声音就知道他们真的非常担心我。 　　‘说了多少次不要动不动就跪我，全部给我起身！是不是要我叫你们所有人的名字才给我起身？’我说完，三十六位跪着的人都没有起来的意思––这已是一向的惯例。 　　‘蓝夜、蔚夜、玥夜、枫夜、汨夜、朝夜、星行、星领、星武、星文、星分、星列、昼永、昼参、昼礼、昼暮、昼历、昼夕、落日、照日、韵日、奏日、培日、臻日、明樱、明薇、明葵、月玫、月荷、月菊、阳藤、阳榆、阳竹、晨松、晨枫、晨桦！给我起来！’ 　　一口气叫出所有神骑士、鬼卒的名字，我都有点喘了，会不会体谅病人啊你们！ 　　三十六人收起悲伤的神色，含着满意的笑容站起身，我隐约可以听到他们低声的埋怨︰‘为甚么次次都是夜、星、昼、日、明、月、阳、晨的次序喊下去的？’ 　　‘顺口吧？’ 　　‘“星夜”变成“夜星”了，其他倒是没有变耶！ 　　反了反了，敢怨我对不？ 　　我瞪了三十六人一眼，他们立刻识趣地收声，笑着站到后方去，正好和没有随玉佩而回来的十二灵站成同一堆，哇吓！密密麻麻一大堆‘人’呢！ 　　没有那么多人在背后协助，我这个神冥师怎能管理异世界？ 　　‘小笛！’哥哥和谷葵姐走上前，后者到了我半米前就快步走来抱住我的颈子，而哥哥就以宠溺的眼神关照我。 　　从这小小的动作––同时上前，我好像猜到甚么了？ 　　为了让谷葵姐冷静下来，我奸笑着拉开他们两人的注意力︰‘哥啊！你终于跟谷葵姐表白了吗？啊啊，真可惜！不能看由哥哥和谷葵姐上演的超级精彩好戏，我还想买爆谷去看呢！呜呜，我等了这一刻好久……’ 　　‘啊？小笛！’谷葵姐首先反应过来，一把放开了我并站直，清秀的瓜子脸红得一塌糊涂，惊叫后偷偷望了眼哥哥的脸色。 　　耶？猜对了！我只是头脑一热乱猜的。 　　‘谁叫你昏了啊？’哥哥伸手环抱了谷葵姐，还探头亲了亲谷葵姐的右脸颊！她居然没有反抗，脸红得更似苹果了，是熟了的那种！ 　　妈啊，好肉麻！ 　　我疙瘩掉了一地，忙向旁边的流夕求救︰‘好冷，好刺眼，有没有太阳眼镜？’ 　　‘哈哈，有月蚀啦，还用太阳眼镜吗？’一件暗红色的衣袍从后罩了下来，加上说话者的得意大笑声、背后压来的重量，我马上反射性喊出来者的名字。 　　‘嚎！给我下来！’ 　　没等背后的大狼自行跳下来，红色狮子就一爪把它拍了下去︰‘喂，这样会伤到神师的！’ 　　一边跳、飞过来的薰安和准带着浮在半空的亚雨娜都到来，共同对嚎的动作表示不满，久违的剑鸣声令所有星夜神骑士忍不住退后一步。 　　我看得一囧，好歹是神师的专用神剑，你们怕甚么怕？ 　　‘谁出去通风报信的？’不是有人出去宣传我醒来的消息，这个不喜欢神圣气息的家伙––见它蹭着我的月蚀就知道了––是在绝对不会肯自愿进来神师殿。 　　‘我啦！奥那祭司长说你醒了要去找你，途见天原酷狼在吵天峰孤鹰，忍不住插话说你醒了。’不知何时出去的竞剑带着奥那祭司长和艾莉菈祭司长进来，毫不在乎地认罪。 　　我跟两位祭司长打了声招呼，一边任由他们用神圣气息灌入我体内作检查，一边听得出竞剑说话底下的意思，有点尴尬地回答︰‘突然失踪了是我错，对不起……’ 　　穆箭南、五兄弟、芙筠都作出了‘没听见’的样子，连菲力尔也一副半睡不睡的样子，而神骑士他们就乐呵呵地没意欲帮我解围，我只好靠自己。 　　‘对不起，没有下次了。’ 　　‘你说的啊！你知不知道契约连系约隐约现，丹律恩都吓得用连系戒问我怎么了。我又总不能说不知道吧？就和盘托出，慌得他埋怨了我好久！’芙筠呡住了嘴，不满地说。 　　呵呵，真像丹律恩的性格，不会骂人只会碎碎念。 　　‘下次有甚么都要叫上我们啊！’域奇没有继续装作气鼓鼓，认真地对着我说。 　　‘好。’我答应下来了，死灵领主来访又会有多少次？就算再来，我也不用怕了吧？因为有你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