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死灵之仆

　　不是吧，还有这些法则可以动的吗？我再次挡下代价挑衅性的急刺，心又痛一次。我顿时记起冥王哈帝斯告诉我，契约藏于心脏两公分外，不难怪会痛。 　　我灵机一动，隔空指挥神术操纵亚雨娜采取攻击，身体不动，心自然不会痛了。 　　‘就算你聪明，仍不可阻止事实。’代价淡淡一笑，突然退后，欲带走被禁言的钻钻。情急之下，我急忙跑过去一把拉开钻钻抛给最近我的庙三。防不胜防下，我被代价传送走，连丹律恩和藏队都没能拉住我。 　　重重地摔在不深的‘河水’，我原本的黑袍吸收地下的血水顿时变得很沉。吃力站起身，我唤出几簇鬼火照亮四周，发现我身处似乎是地下水道的地方。 　　浓郁的尸臭味令我极为难受，忙取来月蚀披上，并用风咒令四周的气流加快一点––明显是多此一举，但这样会令我心理好受一点。 　　代价为甚么传送我来这里，他又在哪里？ 　　‘唔……’一阵滑溜感在脚边游过，我顿时狠狠打个寒颤，抢在血水突然汹涌之前，忙跨步离开河道。在较高的位置看去血河，一条有十米长、一米粗的鳗鱼在打转，亦不小心与它嗜血眼神对上，心里庆幸自己行动得快。 　　伸手想触摸庇恩玉佩以求一丝安慰，但入手的是冷如冰霜的感觉。我低头一看，庇恩玉佩不知何时被一层冰所覆盖，试了几种方法试图溶冰，但通通都失败。 　　––看来是法则的缘故。 　　我身上一凉，被浸透血水的月蚀失去了原来活跃的气息，她也被封了。代价究竟想怎么？ 　　我挫败地继续往前走，血河的鳗鱼就一直跟在我旁边。不爽的心情充斥思维，寂寞感无法不涌上心头––没目的地走着一片黑暗的地方，惟有鳗鱼不时游动的声音为伴，就算我定力再高，也无法不生出逃避的念头。 　　我空着脑袋地走了一段时间，把我的思想拉回来的是眼前诡异地大量残肢。想要回头反方向走，无奈后方的去路已被一块高墙所阻去，逼得我立即用火术烧毁所有面前的阻碍。 　　心生一法，我指挥一枚鬼火点燃血河，如火遇上油般，血河表面点起一阵烈火，直达前后无尽的水道，震耳的惨叫声乍起。我看着血河下逃走的鳗鱼，嘲笑一声，问题果然出自血河的表面。 　　按着惨叫声的来头走去，水道的回音并没有影响我敏锐的听觉。看到前方的地面有一行火焰在燃烧，我的想法也遭到证实。难怪黑袍上的血水滑腻，原来真的是有层油想阴我一把。 　　我加快脚步想追正在逃走的目标，幸好一身火焰的特征令目标极为显眼。我一看到火球在跑时，召来风墙挡在火球之前。 　　我跑到火球不远的面前，不出所料是普通一只死灵幻象使。挥手招来一枝光箭插在火球中心，一切的幻象都消失。 　　轻轻踏在树干之上，底下是一片黑暗的无尽，死寂的氛围使我更清晰地感受到树的死气，吓得我用力一跳到面前较粗壮的树头上，刚刚的枯萎树干已不能受力地折断，跌落在无底深渊，久久没有落地的声音。 　　我来过这里––上一任死灵君主视我为女儿，常常带我去死灵皇都逛逛，而这里就是去死灵皇都的必经之路，节奏深渊，跌下去就上不回来了。 　　上一任死灵局君主殒落后，一直都没再诞生新的死灵君主，本以为我不会再去死灵皇都，但现在的形势，似乎是逼我一定要前往？ 　　头上有一群蝙蝠飞过，身边的的断木声不停，应该是有大量死灵在经过这个深渊？ 　　我沉吟一下，传送法术在这里是被禁止的，一使用就会被树木拉下去，后果非常严重。最终决定前往皇都，我接着深渊传出的哀鸣节奏，一一跳着树干，如果不接节奏跳，树木同样会拉犯规者下去。 　　飞快穿过节奏深渊，我揉了揉扭伤的脚踝，再忍痛施术跳上皇都的城墙之上，我又成功被传送走。 　　痛恨自己无些警觉性，五十一位以及新进的两位共五十三位反派死灵领主威风地站在我面前，全都换上奸计得逞的微笑。 　　‘冥师，欢迎来到皇殿，你的到来，令即将举办的登基典礼生色不少。’站在死灵君主宝座旁边的奸计绅士般对我一礼，面上的笑容有多奸就有多奸，看着他的笑容，我只觉一阵头痛，身体已不能动弹。 　　该死！我忘了代价说过甚么，现在我刚好动千分…… 　　无力地跪倒在地，我竭力压抑契约的服从想法占据意识，可惜痛感从心旁传来，绞痛突然主宰所有的思想。我眼前一黑，险些晕倒，但仍然如被掐住脖子般呼吸困难。 　　大口大口地喘气，我平静地望着坐于宝座的代价︰‘…森、森冷他们…在哪？’ 　　代价好笑地站起，缓步就到我面前，悠悠然地说︰‘还有空管别的？你连自己的前路也作不了主呢。但是我又不亏待仆人…好吧，就告诉你。所谓的正派，已经被我们通通封印起来，皇都内的死灵都是我们的属下。 　　‘反正你快要成为我们的仆人，再给你一份礼物如何？’代价身边的水晶球飘到我眉心前，正确来说是贴到我眉心，冰凉的触感令所有痛感都暂停，直至水晶球离开，剧痛顿时从头部蔓延全身。 　　水晶球将感恩女神全数记忆交予我。 　　我躺在地上，咬紧着唇承受一次性的记忆灌输。很想大力拍打头部令由内渗出的疼痛感减轻，但我实在没有气力再动半分。 　　感恩女神的未殒前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充斥脑海，我强逼自己放松下来，坦然接受所有记忆。 　　‘昏去吧，我们的仆人。当你醒来，这个世界已不是你所熟悉的世界。’代价伸手在我头额轻轻一点，我气力宣布耗尽，意识一沉再清醒不到。 　　眉心一阵锐痛，睁眼的刹那间我看到众原神满脸怒容的看着我前方远处的代价等死灵领主。看场地、看阵容，不难想到这时是死灵君主登基仪式。 　　似乎太久没活动，跪于玉石地板的我动作僵硬地低头，看到自己一身黑色长裙，月蚀罕见地以沉默的波动披在我身上。我大约猜到我处于甚么样的情况了。 　　转头静静地瞪着持着反转锁起我双手的骷髅兵，他不敢违抗上头命令又不想受到一位冥师的直接怒目，他选择一百八十度转头，自断脖子。随着骷髅兵自杀，铁锁乍然裂开，我重获自由。 　　旁边的刺杀死灵领主不管我，仍然冷冷地笑着，完全没有想困住我的意思。我淡淡地站在原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现在，我是感恩女神，身上的死灵契约也建立好。因为有着原神记忆，我拥有着不要盲从权力，而是有着剩余权力。意思就是只要不是代价等领主不允许我做的，我都可以去做，并不是契约主导者要我去做，我才去做。 　　这或许就是原神记忆可以回来的原因吧？他们不需要一个没有思想的仆人。 　　契约内表明，代价才是主导我一切的‘主人’。要我生要我死，都需要得到他同意才能动我，尽管是做错事用刑、命令我做事，都要经过他的准许。 　　可恶…… 　　或许感受到我已醒来，我脚下一个传送阵把我带到新一任死灵君主––代价君主身边，霎时所有目光都一一落在我身上，惊喜、悲痛、悔恨等等的目光，都刺痛我的双眼。 　　师尊激动地对我说了甚么，我完全听不入耳…是真正的听不到任何东西，当我意识到自己的听觉应该被夺去时，我下意识平静地望着代价君主。 　　‘你这个举动，会令关心你的原神误以为本君主真正操纵你哦。’代价君主的声音直接传到我脑海中，拥有契约主导者可以直接与被动者作心灵通讯，其他人则不可以。 　　我沉默着，发现自身连丹律恩的存在都感应不到，九成已被反派所封印。 　　深感无奈着，我轻易接受了契约生效的事实。话虽如此，我本能地不畏死灵君主，更不怕死灵君主会有甚么事必须由我动手。 　　把目光重新投放于师尊身上，再看到一脸悔疚的菲力尔，心严重抽痛一下，但很快就没事––神冥师的意识、感恩女神的本能和现在死灵之仆的忠心三种思想在互拼。我清晰感受到思想在打架，可我的身体就如被抽离一般，只能远观。 　　‘承受不到就别承受，反正本君主现在已是君主，你也不必再面对众原神。他们被本君主邀来看看登基仪式而已，待会本君主就送他们走。’代价君主坦然接受所有反派领主对他的伏地臣服礼，貌似好心地对我传音。 　　‘杀了随便一个原神，这是本君主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别令本君主失望哦！’虽有准备，但我依然惊恐地望去代价君主的方向，一脸玩味的容貌，是认真的。 　　我已拥有感恩女神之记忆，怎下得了手！ 　　‘要不，用这把匕首刺自己一刀。’代价抛给我一把匕首。手上的匕首是有名堂的，杀戮之匕，被刺后匕首上武灵会分裂出一部份以入侵被刺者的意识，见甚么人都会有杀他的想法。 　　解决方法就只有以一百人作生祭或是将意识抽出来，再将想杀人的部份意识转嫁给别人。 　　我淡然看着代价，反派想我做他们的仆人本就是抱着玩死我的想法，所以我一点都不吃惊他会给我这样的选择。 　　看情况，他九成想我自刺后，众原神来救走我也不在意，这个想法真完美啊。无论我选择弑朋友还是自刺，对他都是没有害处，完全是一场闹剧而已。 　　不需要思索，我挥着杀戮之匕刺入自己左肩上，感觉到一道冲力弥漫我就飞快拔出杀戮之匕。看着染血的杀戮之匕被自己抛到地上，我生起一种莫名的爽意，天啊！好痛！ 　　一人跑过来抱着我，把头埋在我颈边。我无法反应地愣了愣，随即笑着拍拍身体不断颤抖的菲力尔，在自己听不见的情况下，我说︰‘不要紧的，刺一刀总好过我后悔。’ 　　仆人在他面前被人远途传送离开，代价君主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反而摆起‘不送’的姿态看着众原神带着我离开。 　　身上的死灵契约承受不到大量的原神息，我顿时意识一沉，抱着菲力尔的力度也骤然增大。吓得手下的他忙由背着我改为抱着我，紧张地面对着我，在说话可我仍然听不到。 　　‘……我听不见你们在说甚么。’想要见血的冲动被神冥师一顾冷静的习惯压抑着，但感恩女神生性清淡的本能又对血腥反感，令此刻我的极为不舒服。 　　应该是听到我的话，正在帮我左肩治疗的森林之神动作一滞，菲力尔也惊愕地望着我。 　　轻轻一叹，看到远方站着十位凡人––钻钻也站在其中，我舍命也值得了吧？ 　　传承之神走到我面前，用原神力在空中勾划文字。以原神的大能，把文字左右倒转来写绝对不成问题。 　　传承之神写︰‘那把是…杀戮之匕？’ 　　我点点头，把全身的重量都自私地靠在菲力尔身上。他一头银发，没有穿着黑袍，反而身穿洁白色长袍的他显得极为圣洁，靠在他身上，好像杀戮之匕的影响也不见了。 　　嗯…罪恶之神穿白袍，不觉有点违和吗？ 　　森林之神的疗术果然高强，没多久左肩的伤势就完全痊愈过来，但我仍然是昏昏沉沉地抱着菲力尔，无法认真集中精神。 　　‘缇莎篱，你知道如何解决杀戮之匕的负面影响吗？’传承之神和众原神讨论一下子后，继续在空中写字。 　　不怪他们不了解杀戮之匕，它原本就是历届死灵君主所拥有之物，我都是在帮上一任死灵君主清算仓库时无意中看到，且在其主人的告诉下才知道。 　　一口气说明杀戮之匕的功能，我不舒服地靠在菲力尔身上，感受他痛心地轻轻拍着我的肩，害我的意识一直沉一直沉。也不怕众原神会强行抽出我的意识，好歹我现在有着原神记忆，管理意识的主权是其他原神都动不到的。 　　菲力尔在晃我，彷彿怕我一睡不醒般，我不满地说︰‘很累啦，让我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