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往日天才

　　‘喂？缇莎篱，醒来啊！’昏昏沉沉之际，有人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摇晃着我，我睁眼正想抱怨，却被眼前的人吓倒了。 　　肤白胜雪、雾鬓风鬟、和我同龄的女生，配上是我相当熟悉的脸……月亮？我的上一世？ 　　‘嘿？醒来啦？’另一名女生走过来，正是我最近才知道的人，珞歌。 　　我忙站起来，惊疑地问着两位曾在梦中见过的两世︰‘月亮、珞歌？这是哪里？’ 　　月亮轻轻一笑，指了指四周一个个光球。 　　银发月亮先向黑发珞歌打声招呼，才开口对我我︰‘有众世交流本，自然有众世交流梦。众世若在此留下印记，就可以随时在此出现，你…把这里当成我们的异空间吧。意识来到这里，你可以直接回到每一世的记忆，而且连法则也不能管你。’ 　　我一愣，竟有此事？这岂不是小型的梦空间吗？ 　　‘看你惊讶的，你一定还没有认真看过交流本吧？有空去看看吧。不过现在先不说那些，我们两个是专程来找你的，不介意我们复制你的记忆来看看？’ 　　哦？我没有多想︰‘自不介意。’ 　　珞歌呵呵一笑，伸手先点我的眉心，才分别在月亮和自己的眉心轻点一下，待她们都消化后，她惊叹一声︰‘原来神冥师的原意是这样，也难怪缇莎篱才是你今世的名字。有世占卜到你现在的困境，众世亦有可能知道冷瑟是谁，所以就来唤你来到交流梦了。’ 　　珞歌也传给我一份记忆。 　　由于交流梦终归是小型梦空间，容量不大，每次只能容纳三‘人’的到来，亦因为这里的原因，众世留下印记后，等于在自己死时把所有记忆放于这里，和一个记忆仓库无别。 　　虽然是有众世的记忆在脑内，但众世未必会把自身所有与神冥师无关的记忆都放入去，所以就由这个空间代劳了。 　　月亮拉起我的手触摸一颗地面的白光球，每颗白光球代表每一世在此的印记。一触及，等于读取对方的记忆。 　　珞歌和月亮连同我落在一个海中城市内，正前方走着一位背对我们的少女，她身边是一位年轻的男生。 　　跟我示意跟着他们走，珞歌和月亮在闲聊︰‘幸好恬笛之前的众世，菲力尔还有原神、相关的人都未找到我们，众世才可以和恋人自由自在地谈恋爱。’ 　　我脚步一滞，对耶！众世有爱人的，我算不算背叛了沃尔塔帝？ 　　‘别担心，众世不代表感恩女神，这世的你才是感恩女神。四兄弟未发现你是感恩女神之前，不也是不想接受你吗？’月亮拍了拍珞歌的头，转身安慰着我。 　　珞歌向我扮了个鬼脸，我顿时哭笑不得。果然是上世的月亮最好了！ 　　月亮指了指前方的少女︰‘她是众世之一，阿玥。她身边的是她的弟弟，小顷。他们认识一位炼金术士的姓氏是泠瑟，虽然笔划上差一点，但有机会是线索吧？’ 　　我耸耸肩表示没所谓，反正梦外的我正在养伤中，我也乐得有事好做。 　　我们三人在记忆中是没有存在痕迹的，即是说记忆中的人不会知道我们正在跟着他，所以我们可以不压低声音，说着和记忆中有冲突的事情。 　　阿玥和小顷走入明显是炼金术士工会的建筑物内，到处张灯结彩，夺目的烟花图案横额上写着‘恭喜新会长上任，全体炼金术士敬贺’的字眼。不需要身边两人的解释，我也猜到阿玥所认识的泠瑟，应该就是这位新上任的炼金术士会长了。 　　跟着阿玥和小顿进入会长室。这里就如同一个实验室一样，放置大量材料，更有一种狼藉的气氛。不顾身边的混乱，一位青年悠闲地坐在实验桌前椅子看书。 　　‘布丁哥，恭喜你成功打败所有长老，踏过所有炼金术士，坐上会长位子啊！’小顷喜冲冲地跑到青年身边，从提着的篮子中取来一盘人头大小的鸡蛋布丁。 　　珞歌悄悄指着青年，对我说︰‘阿玥的挚友，丁宝．泠瑟，布丁痴一名。’ 　　丁宝看到布丁就抛开手上的书，双眼发光地抢过小顷手上的匙子，优雅地吃了一小口布丁，脸上一副幸福的表情︰‘太好了，小顿的手艺真好！这个贺礼完美！啊不对，阿玥你的贺礼呢？’ 　　阿玥似乎敌不过青年的软软童音，没好气地从手袖取出一个香包––散发浓浓布丁香味的香包︰‘我做的，里头用吸引元素聚集的脱水草药研成，你敢乱抛就试试看。’ 　　有哪种草药研成后会有布丁香味啊？我抬头看着约隐约现的‘记忆光球’，阿玥的基本资料顿时显露出来––阿玥本来就是一名擅长草药种植、研药的神冥师，会研出布丁香的香包就不出奇。 　　‘我怎会呢？炼金术士工会有太重的爆炸硝烟味了，这个香包救了我的鼻子呢！’丁宝兴高采烈接过布丁香包，挂在腰带上，满足地又吃一口布丁。以他的吃法和速度，这块大布丁足够他吃上很久了。 　　自动自觉拉过两张椅上过来给姐姐和自己坐，小顷看到桌上的设计蓝图好奇问︰‘布丁哥，你在做甚么？’ 　　丁宝看了看设计蓝图，继续吃布丁，因此含糊不清地说︰‘虽然我不是锻造师，但想试试制作一件能影响法则的东西出来。阿玥，能借你的元素之衣来一观吗？’ 　　阿玥爽快地拨号︰‘银廷，帮我传来元素之衣……好啦，这次传送费我来付。’ 　　嗯，银廷果然是众世的管家。 　　阿玥背对着丁宝把内衣形式的元素之衣改为外套形式才交给后者，看着后者放在实验桌上仔细盯了好久，久得连布丁也吃光后，才施展检查术法，令衣内的法阵升起至空中。 　　‘嗯…果然是曾祖父的杰作，漂亮啊！’丁宝赞叹一声，引来正在收拾盘子的小顷疑惑目光。 　　‘元素之衣中时间法则的构思是我曾祖父完成的，传闻中他姓冷瑟，其实应该是泠瑟才对。“冷瑟”的正确读法是铃塞，是末日之战前异世界的第一大族，因此没有姓氏敢用铃塞的谐音，但我曾祖父是铃塞族长的最好朋友，又不想为世人所扰，就用了好友家族的姓氏谐音了，全名是岸克．泠瑟。’丁宝自动解释。 　　哇啊…真相了真相了！。 　　珞歌和月亮也露出惊愕后喜悦的笑容，但比我更冷静地继续听下去。 　　‘曾祖父超级聪明的，对研究法则非常痴迷。人在自己所创的空间中，我每年都是在新年要红包时才看到他。’ 　　阿玥听到丁宝的话而目瞪口呆，小顷也一脸崇拜地说︰‘可以自己创立空间，那布丁哥的曾祖父岂不是已经掌握到空间法则？难怪听姐姐说，元素之衣应该加入了少许时间法则。’ 　　‘你未试过主动去找你曾祖父？’阿玥好棒啊！你不会知道多少世后的我会因为你这句而怎样激动的！ 　　‘试过，在寒天九幽有进去我曾祖父空间的入口。话说来，其实寒天九幽的出现也是因为我曾祖父的空间太冷，引致入口也冷，所以才有寒天九幽呢。不然二十年前就不会有“冒险者误闯绝对零度之地”的新闻标题了。’ 　　月亮忙牵起我的手︰‘时间有限，不能让代价先找到丁宝的曾祖父，快回去！珞歌会留下继续看梦，再有消息我们会直接拉你入来，而我现在去找阿玥的印记，希望她还有能力可以用投影方式去到你身边吧。’ 　　珞歌比了个‘没问题’手势，深知此事严重性的我也不推搪，点头︰‘麻烦你们了。’ 　　月亮对我轻力一推，我立即退出众世交流梦。 　　我忙站起来晃动一直抱着我睡的菲力尔，待他睡眼惺忪地醒来，我再晃醒床边的三位守墓族。 　　‘怎、怎么了？’博兄碎揉着眼睛，掩嘴打了个呵欠。 　　菲力尔喜悦地蹭了蹭我的脸，痒得我笑出声。 　　‘怎么？就看冥师和菲力尔在发闪光弹啊。’博轻绪戳戳自家兄弟的脸，摆出一副毛骨悚然的样子，看得孟渚在一旁淘气地戴上墨镜。 　　我笑着轻拍孟渚的后脑勺，再跟他们说一下刚才的众世交流梦，又问他们意见︰‘别闹了，一起去寒天九幽行吗？’ 　　见我伤势无碍，三位守墓族在菲力尔允许我去下，都答应一同前往。 　　转眼间来到寒天九幽，看着眼前的呈深蓝色的冰洞，我轻轻一笑––没多久前才来这里救出‘神坛诅咒事件’的受害者，想不到现在又要因要事来。 　　我们五人刚踏出离开冰洞的入口处的隔离法阵––总会为免普通冒险者贸然闯入而吩咐设立，夹杂冰屑的狂风立即袭来，我们忙为自已加上御寒衣物或法阵。 　　在我契约解除之后，月蚀就醒来默默地吸收着能量波动补充，一到达这个冰冷环境，它顿时完全恢复过来为我御寒；菲力尔穿的白袍是原神穿惯的衣料，能保持恒温。 　　至于三位守墓族？很多墓园也很冷的，他们都是穿这件衣服上阵，随手加上一个保温术法就没事，总之就是习惯了。 　　寒天九幽是一个长期处于绝对零度的冰洞，这个温度的冰也不能触及，否则自身的体温会被急速夺去，配合这个环境，绝对足够能一秒夺命。 　　而空间入口都有共同点，就是防不胜防，意思就是极有可能下一秒你就误踏入口，直接摔入空间。 　　当然在此摔倒的后果非常严重，看看当年‘冒险者误闯绝对零度之地’的新闻就知道了，他们一行五位冒险者用‘连绳’方式以防走散，哪知道最前的队长摔倒，牵连后方四人的脚伐齐齐跌倒，导致一起丧命。 　　摔死这种死法看上来有点滑稽，但我脚下就是可以令人摔死的冰块，置身处地就会替五位冒险者可怜了。 　　不觉得死灵或魔物能忍受到如此冻僵的环境，我们只需要留意脚下，小心翼翼走到冰洞的深处就好。在核心处召起连续微风，并感受着微风的去向。 　　‘冥师，那边！’孟渚一指左上方的角落位置，微风一到这边就消失，似乎进入了第二个空间。 　　菲力尔看了看准备就绪的三位守墓族，一把横抱起我，就唤出风层缓缓走上去。后方的三人使用同样的方法，也跟上来。 　　走到接近角落的位置，菲力尔伸出手缓缓想接触冰块。就算知道入口真的是在这里，我仍然紧张地紧盯着他的手，随时救援。 　　快要接触到冰块的刹那，一道苍老声音传来︰‘进来吧。’ 　　穿过一层光膜般，我们五人到达一处林木林荫蔽天的地方，偶尔一两道阳光在叶间成功挣扎降临到地面。视觉上带来的温暖，和感觉上的瞬间冻僵却是两回事。 　　‘请问诸位的到来，有何贵事？’一名白衣少年走过我们面前，苍老的声音配合和熙的笑容，完全是一位老人拥有的特征。可面前的的确确是一位少年，绝对没有用术法易容过的！ 　　我瞥眼看到大量的炼金术士爱用的娃娃人偶士兵靠近，粗劣的缝纫证明着这些人偶是一针一针地缝制出来，据说这种炼金术士亲自所做的人偶都拥有恐怖的魔力，而且对主人是绝对忠心，所有术法都不能操纵它们的思想！ 　　虽然内里的灵体绝对比不上我所创造的藏队，但缝纫时主人滴下的血液，就足以数只人偶能打得藏队其中一人脱不了身。 　　––已经很厉害的啦，藏队可是我一手一脚培养的，配合草药的浸泡令本身的雕像更有人体结构，就连训练都是神骑士他们设计的，绝对没有比他们更强的人偶。 　　可是被一大堆人偶围着的感觉也不好受，尤其看着他们在绝对零度的环境下，仍可以如此灵活的活动，我就更难受了––我们动作生硬，它们活泼地晃着头，现在谁才是人啊？ 　　慢着？晃头？站在娃娃人偶最后的一位木头人在晃头？我几乎下意识问︰‘法阵次序弄错？’ 　　眼前的木头人就是像那位闻名的说谎木偶一样，脖颈却非自愿地在晃动着，看得我颈子一阵疼痛，按这种频率，颈椎不断才怪！ 　　少年惊喜地一把冲上来牵着我的手︰‘唉呀！你熟悉人偶设计的吗？我一开始就设计错误，又不想毁掉自己的成果，更想不出该如何改正，你能不能帮我重新配置这个人偶的法阵次序？你帮我忙，我就不追究你们闯入我的空间了。’ 　　你的空间？我瞧到抱着我的菲力尔脸色不善地看着身前应该是丁宝的曾祖父的少年，我拍拍不露痕迹的挣扎开岸克的握手，并自己站好︰‘顺带帮你弄好那只趴趴熊猫的身体，你帮我们一个忙？’ 　　岸克的年代，第一世神冥师才刚刚掘起，就算穿了月蚀他也不知道我是谁。 　　‘再帮忙缝好娃娃的线头？’ 　　‘……成交。’趁火打劫？算吧，见你能制作出元素之衣的天才，敬老也是需要的。反正我在异世界的家政都学得不错，应该做得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