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谈话

　　夏季是在半晚醒来的，她只觉得全身隐隐作痛，特别是脑袋晕晕的，难受得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她看了看周围，终于从手腕上方明显的吊瓶知道了自己身在何方。她略微皱皱眉，想坐直身，却很快被人轻轻却不容拒绝地压倒回床上。 　　“你刚醒过来，先不要乱动。我去叫医生过来。”楚铮用略带疲倦的温柔眼神看着她，然后砖过身出了门。因为不放心，还特意在关上门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夏季没有想到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他，是的，虽然她不能欺骗自己第一眼看到他的惊喜与愉快。不过那又怎么样，一想起他的背叛，自己的心就很难受。情人眼中不允许一颗沙子，即使再怎样喜欢，一切都成了过去。 　　“医生，啊季醒来。你看看她怎么样。”楚铮带着医生走进来了。 　　医生具体地询问了夏季的情况，并作了详细的检查。最后在本子上记录相关的数据，“现在病人的情况比较稳定，没什么大碍。病人要注意休息，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就要记得及时通知。”他吩咐唐铮要好好照顾夏季后就离开了。 　　“安安和小祈呢？”夏季挂念着自己的宝贝儿女，深怕宝贝儿女见不到妈妈会哭泣。一天没见到自己的亲身孩子，她就全身都不舒服。 　　“啊季，我同他们说你出差，宋姐已经哄他们睡觉了，你可以放心的。”楚铮刚回家一趟，然后匆匆地吃了晚餐就过来了。安安和小祈是睡觉了，不过是哭得太累了才休息的。他们一直在家里等着自己的妈妈，结果等了很久都见不到她就大哭大闹起来，一直不肯吃饭，宋姐怎么哄都不听，直到最后睡觉的时候还是满脸的泪痕。当然这些事情，唐铮就没有跟夏季说，怕她睡不着并且影响身体恢复。 　　夏季终于放下心来，她慢慢地合上眼睛。楚铮见夏季不说话了，就静静坐到一旁地陪着她，两人身上蔓延着安静温馨的气息。 　　就这样，楚铮一坐就是天亮。他没有睡觉，满目的疲倦，但眼光还是一直注视着床上心爱的人儿。直到听到轻轻的敲门声，他才扭动变得僵硬的脖子侧过头，站起来打开房门。 　　“啊季的情况怎么样？”站在门外的林淼儿不等他开口，直接问出心中最关心的问题。在家里，她稍微睡了大半个小时就醒过来。失眠的她手上握着手机，在床上眼光光地望着天花板直到天亮。她吃完早餐就急忙地赶过来了，手上还捧着一壶粥。 　　“她昨晚已经清醒过来，不过很快又睡觉了，现在还没有睡醒。”楚铮侧身让过位置，低着嗓音说，生怕吵醒睡梦中的人。 　　“哦，那就好！”林淼儿提起来的心终于安稳下来。她轻轻地走到夏季的病床旁，放下手中的粥。“我刚刚煮了粥，你先吃吧。” 　　“我还是等啊季醒来再吃。”楚铮摆摆手，拒绝了。他走到床边，拿起手帕细心地为夏季擦掉脸上的汗水，神情温柔得让人不由得沉溺进去。 　　楚铮是个好男人啊，林淼儿心里叹息。就目前来说，啊季对唐铮的态度好转了很多。作为啊季的好友，她清楚啊季是一个倔强而又心软的人。唐铮试图用自己的行动感化啊季，啊季是知道的，而且也不怎么拒绝。不过如果没有一次强烈的冲击，啊季不知什么时候会再次接受唐铮。 　　林淼儿眼睛不由得扫了下夏季，突然偷笑起来。啊季，你已经醒过来了，差点被你骗到。看来你挺享受的哦。 　　床上的夏季静静地躺着，仿佛在沉睡。其实她的眼睫毛在轻轻地抖动着，藏在衣服下面的小手指尖在微微颤抖，这就是她已经醒过来的迹象。 　　楚铮还在轻轻地擦拭着夏季裸露的皮肤，就像在用生命擦拭着一件精美而又脆弱的珍宝。夏季想立刻阻止他的动作，双手却不受控制般轻飘飘地贴在被单上，心里是娇羞还是甜蜜或是尴尬，恼怒？她自己已经分不清楚了，只是不想立刻清醒过来。 　　夏季的内心其实是渴望再次同楚铮在一起的，只是迈不出那一步而已。一个在巨浪中奋力前进，一个却站在江边犹豫不前。怎么才能让啊季走出这一小步？或者我可以创造一个机会，让啊季亲手解开心中的那个结。林淼儿双眼一转，计上心头。 　　“唐少，借用一下手机。我的手机不知道放到哪里了。”林淼儿装作在寻找着自己的包包。 　　“好。”楚铮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夏季，他的手从裤袋掏出手机往后递给了林淼儿。 　　林淼儿接过后快速地拨通自己的手机，并在铃声响前连接上。她弯下腰顺手将楚铮的电话塞进病床的被单里，就在夏季可以触到的地方。然后她像不经意地在装睡的人手心划了几划，暗示着我已经知道你清醒了。 　　“走，我有话跟你说。”林淼儿拉了拉楚铮的衣服，指了指外面，“我怕吵到啊季。” 　　楚铮点点头，跟着林淼儿走出病房，在走廊停下来。 　　“关于啊季，其实你是怎么想的。”林淼儿转过身，正面对着楚铮，开门见山。 　　“难道我还能有什么想法？”楚铮苦笑着，“我爱她，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对她，我的心永远都没有改变。” 　　“可是你却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不是吗？”林淼儿化身恶女，她的话变得尖锐起来，刀刀狠狠地割入楚铮的心。 　　“我知道。”楚铮的脸色立刻苍白起来，他的声音都带着一点颤抖和深深的痛苦，“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的，我以为那个人是她。我的那杯酒被人下了药。”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用尽力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和啊季就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这时候，他们也许就在同安安和小祈在玩亲亲。 　　“你被下药了？”林淼儿的声音不觉提高了，“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出来？”如果你说出来，结果也许不一样的。 　　“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做背叛啊季的事，所以我一直觉得奇怪那天居然做出这样的蠢事。房间没有线索，我就亲自去找。什么事情都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我找到了证据。那又怎么样，即使我说了，啊季就会原谅我吗？”他知道啊季的性格，不管过程是主动或是被动，结果都是一样背叛了她。 　　“那你想继续这样下去，默默地关注着她，直到啊季重新答应你？”林淼儿继续问，楚铮的性子与夏季有点像，什么话都是憋在心里，不会主动地说出来。 　　楚铮沉默着，没有说话。除了这个办法，我没有其他的选择。等待，是他想过的最好办法。 　　“那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有一天夏季同另外的男人结婚了——” 　　“啊季不会跟其他男人结婚的！”楚铮果断地打断了林淼儿的话。即使啊季不属于自己，她也不会喜欢上别人的，而且他不允许有这样的人出现在啊季的身边。 　　“你就这么肯定？那你呢？”林淼儿紧盯着楚铮，“你的长辈如果知道你和啊季之间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终于明白到你们没可能在一起的，他们必定会强迫你跟其他的女人结婚生子的。既然如此，那你何必再这样纠缠着啊季。你不怕啊季伤心么？” 　　“我做了绝育手术，医生说我很难再有小孩了。”楚铮淡淡地说，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 　　绝育手术！林淼儿这次真的呆住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挣得老大，她实在想不到楚铮会为了夏季做了手术。在夏季刚刚得知怀孕并且呕吐得厉害的时候，楚铮曾经说过这句话，不过大家都只是一笑而过，没有在意。想不到，唐铮悄悄地做了这件事。啊季你听到了么？这个男人真的很爱你，不是一般的爱。 　　“我绝对不会让其他女人怀上我的孩子。”唐铮说得很认真。除了啊季，他哪个女人都不会要的。 　　“我有安安和小祈这两个孩子就足够了。”楚铮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安安和小祈是他们的孩子，是他和啊季的爱情结晶。 　　林淼儿的心里涌出一股感动和羡慕。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楚铮看了看手表，不知道啊季醒来了没有。 　　“你回去吧。”林淼儿笑着看着她，“我相信你会是啊季今生最适合的男人。”她第一次在楚铮的面前说这样直接的话，也是第一次同啊季说清楚自己的立场。 　　“谢谢你，猫儿！”楚铮也笑了，连眼睛里都闪烁着高兴的光芒。有了啊季好友的支持，我的成功率更高了。 　　林淼儿目送着他走进夏季的病房，右手在手机上按下了结束键。啊季，楚铮所有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是聪明的女人，楚铮这么好的男人，你要抓牢了。在对待背叛这件事上，最痛苦的并不是你，而是他。你对他失去了信心，他却是对人生失去了希望。啊季，你在原谅他的同时也是在释放自己。啊季，我衷心地希望你能够幸福。